宋 王观《过芦溪》 刘洪彪

　　自汉代赵壹的《非草书》开始，草书就存在受众面狭窄的问题。而今，“历史遗留问题”愈加严重，“有很多文艺系统的朋友都跟我讲，别写草书，我们看不懂。如今草书的受众环境恶化，本来是提供陌生、新鲜语言的草书，被人斥为‘写些群众看不懂的东西’。也曾有观众跟我说，书法就是‘看得懂就好，看不懂就不好’——我就很疑惑，一看就明白，还需要艺术家、还需要艺术教育么？”近日，在江西萍乡举行的墨舞神飞系列活动上，中国书协理事、草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张旭光谈及他在艺术活动中遇到的窘境时很有感慨。

　　无独有偶，前几年日本书法家稻村云洞到合肥参展的“事件”恰好可以做个反例。观众看不懂他那些非中非日的前卫书法，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他答曰：“作为艺术家，我把情感表达，完成作品就好了；至于欣赏，那是你们的事。”

　　国外受追捧和国人的隔膜

　　国人“厌烦”草书，皆因为“看不懂”。在书法家王亚洲看来，草书在当代社会具有两种性格：“它既曲高和寡，难以深入民间，又是让书法走出国门、进行艺术交流的有效抓手。”他所言非虚，不少书法家出国办展都发现，外国人因草书是“生命之舞、灵魂之舞”而对它青睐有加。中国书协理事、草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王冬龄在美国教学时发现，外国学生将草书作为图画来看，“他们就是把草书当做艺术来学习，草书或许是五体里最好进行艺术跨界和文化交流的书体”。“中国书协在联合国办展，外国观众什么内容都不懂，仍看得津津有味。问他们看到什么，他们说看到富于变化的线条和灵动的形式。这两点，就足以让他们激动了。”中国书协理事、草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白煦则发现，草书的线条、结构、构成，在不同文化的人群中间能够产生普遍的艺术共鸣，这让他对草书的受众问题大感兴趣。

　　“作品中如果节奏表现出来了，即使不明白其中的文字，外国人也一定能看得出来，产生共鸣，艺术的目的就达到了。”中国书协副主席、草书专业委员会副主任胡抗美认为，正是由于外国公众看不懂文字内容，仅仅将草书当做一门艺术来欣赏，而国人皆因太过于“切近”草书的文化背景，导致对其艺术属性的隔膜。他认为，书法走出国门不仅需要展览和讲座，更为重要的是传递艺术的理念。但对草书在国内的“冷遇”，他们仍然感到“束手无策”。

　　张旭光把草书这种“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境遇定义为“审美延迟”：“那些如张旭、怀素等杰出的草书创作者，将自己的思考、理念放入其中，让观者初见可能一头雾水，但欣赏很长时间后，仍有可解读的空间。”就如同徐渭的大草，完全是线条的激情组合，只有极少研究者能够释读其中的内容，但500年来，能够欣赏其美者依然甚众。“由此观之，我们得思考我们的作品中应该含有什么，而不是‘遭遇’什么。”张旭光说。

　　草书普遍被今日的中国公众定义为“不明所以”，但在王冬龄看来，其艺术表现力、创作张力似乎应当更加符合当代人的审美要求。“我们不能因为‘曲高’就让草书与生活拉开距离。”书法家米闹在思考草书的专业艺术价值以外，更在意如何让它与民众的生活紧密联系，缩短草书的审美延迟：“我看到有一家餐厅的壁纸铺满怀素的大草放大图片，就想到，一些居室装饰、包装盒完全可以用草书，以它浪漫、神秘的意象增强空间和物件的艺术美感。”米闹言之“不能让草书困在展厅里”，在胡抗美那里，则表现在创作的层面更为自信和纯粹：“草书的点画、结体、墨色，都是有一定之规的；草书的线不止于形状，更有质感、力量、速度的美，如果能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相信和我们有着共同文化背景的观众应当感受得到。”

　　反制审美延迟需要书法家作些什么

　　在草书界热议“审美延迟”的同时，白煦则恰好遇到了一则接受理论的生动实例：专业书法报刊的编辑追着他看即将刊出的个人书法专题：“您得帮我们写释文，真的看不懂。”“通过草书，我想表达的就是无穷的水墨和韵味的层次。”他表示，尽管草书遭遇很多误读、很多“不解”，有很多公众还不能接受，但“艺术家仍要追求自己心灵的世界——为了草书艺术，可以‘不择手段’。”

　　而有的“不择手段”，在中国书协副主席、草书专业委员会主任聂成文眼中，就是“草上飞”：“下笔慌慌张张，形式放开了，但没有内涵；技法不成熟，一变形就露怯，以草率、潦草代替理解草书。”他认为，如今公众对草书的不理解，书法家应从自身找原因，“对古法隔膜，把习气当做个性和特点，迟早要掉进坑里”。

　　为了扭转书法意趣发生的偏向，在坑前“拐个弯”，书法家陈海良认为书法创作仍要以线条的表现为重。“我们出的问题全在线条上：线性有没有抒情性，线质有没有力度、厚度，线形是延续传统范围里的审美惯性还是有所独创——解决了这3条，我们的草书就有了立得住的根本。”书法家胡秋萍认为，鉴于社会公众对书法传统文化的认知不够系统而对西方艺术却大多有一定了解，书法家的创作可以探索在坚守线性传统意味的同时再适当融入后现代艺术的结构和构成元素，这或许也可以成为当代草书创作的新路。“立足于当代文化的背景，在创作中坚持反映时代精神的理性与展现自我心性的非理性的共同作用，才能展现足够纯粹的草书艺术。”书法家张景岳说。

　　如何反制审美延迟，书法家魏哲的建议是将它视为一种新的创作理念。“为什么会产生审美延迟、延迟的时间持续多久、当中受众有什么反应——书法作品由众多细小的因素构成，是对创作理念的见证；在这其中，书法家了解到受众的反应，从中做出哪怕是一点技法上的转变或突破，也会在书法史上留下‘领地’。”

　　“草书需要情怀，这其中应当展现书法家的性情。”书法家王厚祥说。性情有了，形式上足够“疯”，技法上依旧扎实，哪怕审美延迟百年千年，艺术的风采也依旧将会与观众直面。

第二届墨舞神飞系列活动举行

　　本报讯 近日，由江西省萍乡市委、萍乡市人民政府和中国书协草书专业委员会共同主办的“第二届墨舞神飞·中国书协草书专业委员会委员作品展开幕式暨翰墨乡情·刘洪彪书法回乡展作品捐赠仪式、中国书协草书专业委员会萍乡创作基地挂牌仪式”在江西萍乡博物馆举行，展览作品集同时首发，拉开了第二届墨舞神飞系列活动的序幕。

　　中国书协草书专业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暨草书艺术理论研讨会在萍乡同期召开。据悉，中国书协草书专业委员会曾于2007年率先在浙江义乌举行了首届系列活动，此次走进萍乡，创作书法作品并共同探讨书法艺术的传承和发展，必将为先进文化的发展、和谐社会的构建产生积极的影响，也向党的十八大献上了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