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保护:与推土机赛跑,何处觅“乡愁”?
新华网贵阳12月25日电(记者李惊亚、杨洪涛)近年来,随着经济大开发的加速,原本为数不多的古村落正在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一些文化学者甚至疾呼“‘乡愁’正在成为稀缺品”。
今后,将赴何处觅“乡愁”?专家呼吁,切实保护具有原汁原味乡土特色的古村落。
现代生活冲击古村落 侗寨装上防盗门窗
“盖成木房子,再被火烧掉咋办?”在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县地扪村,36岁的侗族媳妇吴琴美说。不久前的一场大火,让她几乎倾家荡产,“以前觉得住木房子挺好,防水防潮的。现在我被烧怕了,再也不敢建木房子了。”
侗语里的“地扪”意为“泉水不断涌出的地方”。这里保存着700余年的侗族建筑和民族文化,其中侗族干栏式木构民居与地貌、山水融为一体,被背包客们称为“时光边缘的古村落”。
今年10月,国家文物局公布了全国六处古村落保护试点名单,贵州省黔东南州黎平县地扪村成为西南地区唯一一个被纳入国家保护试点的古村落。
然而,让地扪村老支书吴胜华闹心的是,村民领取了危房改造资金后,却和吴琴美一样,不愿意再建成木房子。目前,全村已有100多户人家,提出或已经盖了青砖白瓦的砖瓦式楼房。
地扪村的困惑并非个案。随着新农村建设的快速推进,即使在偏远地区,一些老房子也正在被统一规划设计的现代化楼房取代。
“邻居们都住上了独栋两三层的小楼,我们家住旧平房,政府又不许我们改造房屋设施,我心里肯定不平衡。”遵义市道真仡佬族苗族自治县三桥镇塘村村民雷友常说,他的一家四口住在具有百年历史的民国旧居里。
黎平肇兴镇的侗寨是全国最大的侗族村寨之一,镇党委书记黄传文说:“侗族人非常淳朴,甚至晚上睡觉夜不闭户。现在去外面打工的年轻人多,挣了钱回来就要改造房子,有的人还学城里人装不锈钢护栏、防盗门窗,让人哭笑不得。”
与推土机赛跑 古村落保护迫在眉睫
“古村落大都位置偏远、交通闭塞,发展相对落后,因此,一些古老建筑、自然风光、传统习俗才得以留存和传承。”贵州省文物保护研究中心主任陈顺祥说,如果再不保护,过个三五年,这些古村落可能就被推土机拆完了。
国务院参事、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曾向媒体提供这样一组数据:自2000年至2010年,我国自然村由363万个锐减至271万个,平均每天消失80到100个,其中包含大量传统村落。
黔东南州是我国苗族、侗族人口数量最为集中的地区。截至目前,全国已有1561个村庄被命名为“中国传统村落”,其中位于黔东南的就有225个之多。该州文物局文物保护利用科科长胡巍巍认为,部分村寨正面临着“开发式破坏”。
一些基层干部认为,GDP是“硬指标”,古村保护是“软任务”,在政府财政有限的情况下只能有所取舍。因此,在除了极少数的传统村落被列为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得到一定保护外,很多古村落都“散落乡间无人识”,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保护村落的主体也在流失,导致传统建筑无人维护,传统文化无人传承,村落发展举步维艰。”黔东南州住建局副局长顾华先说,大量人口向城镇转移,村落的生产生活方式和家庭结构发生了转变,空巢现象、人去房空和“留守老人”等已成为古村落保护面临的一大难题。
拯救消逝的古村落 莫让“乡愁”添“新愁”
是为了经济“竭泽而渔”,听任祖先的文化遗产湮灭在岁月的河流里?还是尽快出手,“拯救”国人的“民族DNA博物馆”?一些文化学者认为,近年来,社会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对精神文化没有顾及到,这个是历史的遗憾,“我们不能再有损失,要把文化遗产留给后人。”
早在2004年,黎平县就建立了“生态博物馆”,对地扪进行整体保护。博物馆副馆长杜科欣说,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每天都要用相机、录音笔等记录地扪的变化,“我们和村民们谈心,劝说他们不要拆旧房子,或者双方相互妥协,用木板把新建的砖瓦房包起来,尽量维持寨子的整体面貌。”
2012年4月,住房城乡建设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联合启动了中国传统村落的调查与认定,对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村落加以保护。
冯骥才向媒体透露,为了保护好这些传统村落,让人们更好地记住“乡愁”,中国将为列入传统村落名录的村落建保护性数据库,准备请一批摄影家将这些定为国家名录的古村落拍下来,然后进行录音、录像、文字整理,做成数据库。
贵州省文物局副局长张勇认为,防止传统村落在开发利用的过程中“变味”,关键是要做好规划,对传统村落的空间规则、保护规则和行为规则等都要有法律依据,规划要具体明确保护对象,还要明确保护对象周边范围内的建筑。
针对大多数传统村落经济社会发展落后的实际情况,有专家建议,政府应根据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开发重点,配套制定部门帮扶考核标准,确保保护与开发并重,产业发展与群众脱贫致富并举。
(编辑: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