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谈些文学,少炒些诺奖——也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在经过漫长的期盼和等待之后,中国人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次集体释放——作家莫言获得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虽然像列夫·托尔斯泰这样的文学泰斗也没得过,诺奖也未必就是标准,但从鲁迅、老舍、林语堂到沈从文,中国有太多作家与之擦肩而过,因此这次释放多少有些亢奋或狂欢的味道。似乎,在一个跟历史相似的百年孤独之后,有过《诗经》《离骚》和唐诗宋词元曲,出过屈原、李白、曹雪芹的灿烂国度,至此重新找回了尊严和自信。各大媒体的报道、人们纷杂的议论,一时十分热闹。围绕莫言获奖的言论,从如何花奖金到计算版税、从炒作手稿、赠送别墅到真假莫辨的万亩高粱地,怪状迭出,可谓纷繁。
可文学在哪里?此前有多少人知道莫言何许人也?“用魔幻般的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和现代融为一体。”这是莫言获奖的颁奖辞,却魔幻般在他身上一幕幕重演。从畅销书榜到商标抢注等等,人们在用各种方式“消费”着莫言,“吃定”了莫言。可至今有多少人了解什么叫魔幻现实主义?当然,读莫言未必一定要知道他的“主义”,有更多的人去读莫言甚至引发讨论热,的确可让人喜出望外;但这些追捧、讨论,最好还是多沾点文学的边,少拿诺奖来当喜帖摆喜宴。
在很多场合,莫言说过自己学习了马尔克斯和福克纳。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的作家群里,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在叙事的实验探索中,许多作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这两位作家的影响,然后或如莫言所说“已经逃离”,找到属于自己的中国叙事。“为什么受到魔幻现实主义影响的,多数是第三世界的国家?我想这是因为我们这些国家的社会和历史以及文化背景跟拉美国家很相似,历史经验相似,我们的个人体验也是相似的。”莫言的话让笔者读了热泪盈眶,非仅关乎文学,而是作家在历史中的姿态让人敬佩。这是作家给予我们、让我们回到那些充满血性的过往的精神视野,更是属于我们民族关于生存和心理传承的宝贵财富。它们不应被忽视或被喧哗遮蔽。
很多年前,笔者读了莫言的《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等大部分作品,后来又读了《生死疲劳》《檀香刑》《蛙》。他对人物原始生存状态的描述,对色彩、感官铺张渲染的方式,对叙事视角的诡谲控制,让人惊讶、叹服。对我们国家来说,很多历史的、个人的经验正被一些人渐渐淡忘,甚至包括一些生命应有的自信和尊严。莫言以一种民间的方式把它们呈现、展示出来,其可贵之处也许远比诺奖的标签、标准更历久弥坚。自己的作家,懂自己的国家,并以一种我们所熟悉的、容易被震撼被感染感动的方式叙述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贵的?还有什么能替代这种精神坚实?
文学不是众声喧哗的事业,它需要在生活中流浪、潜行和孤灯下默默地耕耘。我们乐见更多的人爱上文学,改善、支持作家的生活、创作。如果我们真的爱文学、爱我们的作家,也请勿喧哗、折腾,而是长期地、默默地支持,买书读书,思考探讨,从中读懂生活、读懂自己。多谈些文学,少炒些诺奖。
(编辑: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