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水饺是陈州名吃。
张家饺子的特点是:选料优良,制作精细,外形美观,皮薄馅大,鲜香味美,风味独特,脍炙人口。在陈州一带,提起张三饺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达到了以吃过张三饺子为荣的境界。据传,张家原籍是河北河间房任丘县人,有一年河北遭荒年,张家上辈带着一家老小逃荒来到陈州城东湖边,为了谋生,搭了个窝棚,开始做水饺生意,维持生活。
清末光绪年间,袁世凯回项城葬母路过陈州,当地官员特请他吃了一回张三水饺。袁世凯品尝后,挥毫留下八个大字:张三水饺,天下第一。只可惜,当时袁世凯是在县衙里写的这几个字,而且是回府奔丧,心情不是太好,写了也就写了,并没让人送到张三饺子馆。袁世凯走后,陈州知县望着那八个字,似望到了一堆元宝,决心要赚张三一把。他派人喊来张三,说:“你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应该请名人写幅匾额了!”张三不解其意,说:“我家店门上的匾额不就是请陈州名家段老先生写的吗?”那知县笑道:“段老先生只能在陈州一带算名人,
出了陈州谁还知道他?我说的名人应该全国人都晓得!”张三从未想得这么高,瞪大了眼睛问:“那咱能请得动?”知县说:“只要舍得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样吧,你拿一万块大洋,我请袁世凯袁大人给你写一块!”张三一听让袁世凯写匾,连连摇头说:“那我可请不起!一万大洋,那可得多少碗饺子呀!”言毕,忙起身告辞:“多谢大人为小民操心!”说完,就匆匆回店里忙生意去了。那知县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大骂张三吝啬,但东西再主贵,人家不要也没办法。这事儿本来已经算完,袁世凯吃过饺子,觉得饺子好,又是家乡人,即兴题了词。知县想借机敲张三几个钱,可张三对此不是太看重,所以袁大人的题词也就没了什么意义。张三走后,那知县又拿起袁世凯的题词看了看,觉得已没什么用,只好先当做一幅名人书法收藏。他正欲收起拿回暖阁,不料被师爷看到了,问道:“大人,那张三怎么没要袁大人的题词?”知县生气地说:“一个守财奴,不识货!”师爷也姓张,叫张老五,为人聪明绝顶,一听那张三不要袁世凯的题词,很是吃惊,认为这张三真是土鳖,不知袁大人这句题词的含金量,便拿起那幅字,对知县说:“大人,袁大人的这幅字是专指,除去张三,别人收藏没什么意义。这样吧,我给您五百大洋,您将它送给我吧!”知县一听张师爷要买字,很奇怪地问:“你要它干什么?”张师爷笑了笑说:“大人,您别忘了,我也姓张啊!这袁大人是对我们张家的题词,若弃了岂不可惜!再说,我先用五百大洋买到手中,等哪一天那张三迷过来了,说不准还能卖到一千大洋哩!”一听张师爷说这话,知县就感到自己向张三要价太高了,但事已至此,又不便再和一个生意人讨价还价,若那样传到袁大人耳朵里,怎么了得?既然师爷如此巧妙地给自己台阶,赚一个是一个吧!于是,知县就答应了。
张师爷将袁世凯的题词拿回家后,到永昌斋让人制了一块匾额,将那八个大字镶在里面,藏了起来。几个月后,他又在与张三饺子馆对面的地方租了几间房,掏高价从张三水饺馆里聘了两名师傅,也办起了个饭馆,也专卖水饺。开张那天,请来不少陈州名流来捧场,敲锣打鼓放鞭炮,很是热闹。由于张师爷请来的大师傅是从张三饺子馆里挖出来的,所以凡是张三那边有卖的,这边全有,而且味道相差无几。又加上张师爷在县衙里供职,各个部门都来捧场,请客待客,多在这里。于是,这边的生意就很快兴盛起来。一看时机成熟,张师爷便将袁世凯的题词挂了出来:张三水饺,天下第一。随即也将水饺馆命名为“张三水饺馆”。众人一看两边都是“张三水饺”,这方却有袁大人的题词,不知情者皆以为这方为正宗。尤其是外地人,更是信匾不信人。这样,很快就把那真张三盖了下去。真张三自然很不满意,认为张师爷侵犯了他的名誉权,将张师爷告到了县衙。那知县也没想到张师爷会有这一手,而且自己正想找真张三出恶气,是张师爷的这一手逼他自己找上了门。知县很佩服地望了望
张师爷,对真张三说:“你姓张,人家也姓张。兴你叫张三,就不兴人家叫张老五?”张三说:“大人,如果他叫张五水饺馆,我没的说。为什么也专叫张三,而且在我生意兴隆之后?”张师爷笑道:“这店开初是我开的,后来让给了我家三哥。我叫张五,我三哥不叫张三叫什么?你说你叫张三在前,更是谬理,我比你还大一岁,我家三哥岁数更比你大,怎么会在你之后呢?”张三有理却被辩得没理,反被判作诬告,不多不少,知县一下罚了三万大洋,一家伙就让张三大伤了元气。看斗不过假张三,真张三只好离开陈州,回河北老家去了。
真张三走后,假张三的生意更为红火。张师爷看时机成熟,就辞去了师爷的职务,专干起老板来了。因为张师爷也不是笨人,当上老板后更加注意饭店的质量和管理,生意越做越大,最后连周口、汴京都开了连锁店。这事除去张三外,最后悔的是那个知县。他看到张师爷的生意蒸蒸日上,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看到这一步,只顾借权力想法生点捞别人的钱,却忘了自己去挣钱。再后来,张老五财大气粗,不但自己当上了陈州商务会会长,也为两个儿子买下了前程。大儿子进了省府,小儿子进了专署。每逢过年过节,地方官员都来拜望张师爷。那时候知县早已作为前清遗老遣回了原籍,据说很是穷困潦倒。好在张师爷不忘旧情,早晚还救济他一些。
(节选自《特区文学》,2013年第5期,深圳市文联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