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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是一个问题

时间:2013年10月21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张亚萌

  由首届“三名工程”书法展说开去

刘禹锡《陋室铭》 张 继

  展览中3位作者都写了辛弃疾沉郁稳重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被理论家朱以撒目之为“这种风格,应该写《水浒传》的第四回: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全是狼藉不堪”。理论家张天弓看行草书李白《将进酒》,“字组处理得当,但枯笔太多,节奏需要调整”。中国书协近日举办的以“名篇、名家、名作”为主题的成果汇报展——首届“三名工程”书法展,将古往今来脍炙人口、适合书法创作的150篇经典文学作品名篇,与当代在书坛具有较高知名度和广泛影响力的年龄在40岁至70岁的50位书法名家相结合,力求激发当代书法人的创作热情,产生彰显中国书法发展现状的“名作”。展览的入选作者、作品质量、学理研讨,皆可谓当代书坛的高水准,但犹是这样,理论界批评家仍然注意到当代书法创作中形式风格与内容主题往往不匹配的重要问题。就如同张天弓提出的:“书法创作没有内容?书法只是有意味的形式?书法的内容只是文字的内容?”写什么,和以什么样的面貌来书写,是表露在书法家群体前的重要课题。

  写什么是问题

  72岁的周俊杰是本次展览中年纪最大的作者。接到创作任务后两年,他都在临秦印,最后创作了以汉代摩崖隶书为基础的作品李白《秦皇扫六合》。“秦印非常好,也适合用这样大的尺幅进行创作。文字部分,此诗雄深豪放、气局宏阔,以此作为书法文本,会将我的创作激情充分调动起来,且隐隐感到将会写出一件超越我以往水平的作品。”他说。“名篇应是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名篇方面,我们已经有了经过历史检验的文学艺术,而如何成为优秀作品,还需要当代书法家在表现形式上多加思考。”书法家李刚田说。

  自作诗文、抄录经典、日常书写、个人偏好……无论怎样取材选择,都应有审美品位和个人内涵的彰显。“与古人的名篇相比,其高深的文化、平和的心态、自然的书写状态,为我们做出了一个导向。”一些评论家认为,书写古人诗词文赋只是拾人牙慧,毫无创造力可言,而评论家王伟林则认为,相比于当代部分毫无文化内涵的“自作诗文”,从古人经典名篇中揣摩其情绪与心态,于当代作者更有益处。持同样观点的还有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书法专业教授倪文东:“现在已经不是诗词的时代,自己创作的顺口溜,于书法而言毫无意义。”

  怎么写,也是问题

  书法语言的运用,对于书法家而言确实是创作难题。文风与书法风格应当统一,是朱以撒始终坚持的观点。“展厅时代,在追求内质的同时,我们也应当注意形式探索、审美理想发生的一些变化。”他说。

  张天弓表示,书法以汉字为载体,而汉字又是中华民族通用的语言交流工具,对书法的艺术语言既有承载作用,又产生了强烈的抵消作用,致使人们在欣赏书法作品时,先习惯性地辨认文字了解文字内容,而往往将书法艺术语言的抽象的情感置于第二位。

  书法是一个综合系统,是内容与形式的一体化,但观者最终感受到的是作品的意境。而如今,书法家考虑的形式侧重于展览的形式而非书法的形式,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如今的作品和展览,都是站在展览的立场上对作品的选择,而不是站在历史的立场上对作者的选择。”李刚田发现,不考虑内容而注重作品尺幅的创纪录、形制的冲击力的作品比比皆是——以褚遂良的秀丽淡雅写“笑谈渴饮匈奴血”、以颜真卿的正楷大笔挥就“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怪异作品充斥于展厅。反观分别被目之为风流名士之作、忠臣义士之作、学士才子之作的《兰亭序》《祭侄文稿》《黄州寒食帖》的文风与书风的完美融合制作,在今日书坛仍是少数,这或许是当代缺少“名作”的原因所在。

  弘一法师的佛经作品,没有技巧没有形式,却最得见意境;王铎晚年的作品有“串烧”现象,这种看似无内容的形式表现,却又是他面对自己的“贰臣”身份产生的无所适从的人生状态的艺术创新——优秀作品的核心,应当在于“神韵”——将个人风格与时代风格有机统一起来,同时,书法家也必须表现这种风格的独特且恰当的形式。这其中的精妙,一如张怀瓘的《文字论》所说:“文则数言,乃成其意,书则一字已见其心,可谓得简易之道。”找到适合自身气质与情感的书法文本,同时又能表现出适合文本与自我的风格形式,从而独立表现书者的精神世界,这是书法家解决“写”的问题的应有之义。

(编辑: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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