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放歌的审美追求——章嘉陵《风堂的驿站》水墨画册审美谈
正口 章嘉陵
旅行的思想和追寻的眼光,是一个真正艺术家必备的条件,你怎样才能走出自己的世界,在人生旅程中释放自己的精彩?首先要是一个虔诚的学习者,然后,又要是一个大胆的搅局者,规矩不为我所缚,在艺术中创造新我。章嘉陵就是这样一位画家和自由放歌的审美追求者。
章嘉陵,多年来从事书画、金石、陶瓷、石砚创作,2013年1月,个人作品《兔起鹘落——风堂谈艺录》由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风堂的驿站》水墨画册同时面世,包括《始步钟山》《山河诗》《秦时明月》《梦蝶》四辑。
《始步钟山》一辑在传统功力下自由行走,《金陵仿古》先见南田米派山水之印痕,不由让人忆起张宗祥先生曾言:“绘画当看作写字的富有情趣与辩证的一法。”《绿韵》寄寓玄宰又为新绿所诱,故一发不能自主。《山水腕底出,生发自有情》则烟云风中缱绻,山水心中舒缓,精神自在石间,水流凝梦苍然,一派古朴之中自生游神精思之妙。美不在装饰,不在气势,不在刻意雄浑夸张,而在自在自为的境梦之间。
《山河诗》一辑是《风堂的驿站》最为厚重的一笔,表达了画家自由放歌中的艺术真情和创作时的放达与追求。如果说王国维说的有境界自成高局是一个艺术准则的话,那么,章嘉陵的《富春江七里濑》和《栏杆拍遍》便是个中经典。他的笔下,淡墨就是苍茫,空灵就是远山,巨崖浩天之间,一叶扁舟若一丝青发,飘忽在天地之间,视下千年古木浮沉凝对,此中境界,真可谓“四序东流水,千秋野马尘”之心情的荡涤,之后,便是“几回凝梦几回真,剩得苍茫独立片时身”的高局再现。与《富春江七里濑》不同,《栏杆拍遍》恰恰以水墨为天地,蜿蜒大地连环宇,苍茫天际向人间,一派生不胜情之感。就艺术论,淡晕与深墨对衬之间,偶闪白光以促其势,此实意境笔法之高手为之,可谓“春泥无多偏寂寥,黄土更著独伶桥,边关一夫歌和酒,任凭秋风和细腰”。
再看《春潮带雨晚来急》和《负手偶从桥上过》,诗意便从画中出:桥隐河上,不在目的而在过程,几茎细柳枝蔓伸延,一二小鸟间或嬉戏,平和细暖之中,生发青草湿泥之情。而晚来急的雨,虽有皴法之笔生其急势,然涨满湖水之上,春柳婀娜的舞姿,令人向往,岂不就是一种希望和等待。于此,《江浦》的古今约定,《东峰》的空茫瞻望,《山中忘归》的自醉痴迷,均从不同角度生出诗意人间的不同境界,令人在审美时倍生诗情。尔后,《一片孤城》《河汉河汉》《独钓寒江雪》则把观赏者推至一个无为而乐、寻月畅怀、积荫空明、叹世笑心的审美境地。从笔法与墨色上看,《一片孤城》的线条用笔,有着石涛的韵味。《河汉河汉》与《独钓寒江雪》恰成一个对比,前者重墨之中隐现水墨肌理,以层次感放达出黑幔下苍穹的神秘感与厚重感,闪烁之星点,恰到好处地照亮历史星河中的几多轮回与沧桑。《独钓寒江雪》以明快见胜,画家机智地以水墨满缀之际,于中心留出大片空白,着一渔舟老翁在云天洞边垂钓,无有飞雪却寒气逼人,人与自然、物与情境的几多不胜之说,全在这静境之中活灵活现地流淌出来,以至寒江不寒、独钓不独。此不是高手便不能出此境矣。
如果说前二辑章嘉陵注重的是传统笔墨里的自由放歌,那么,后二辑《秦时明月》与《梦蝶》便是以文人画与当代水墨记载着他在放歌中所作学术探索的水墨情怀。
《山闲》《正口》《金山》《高原红》《草原夜色美》《过尽千帆皆不是》《荒原能安是超脱》《陕北印象》《写意太平湖》《雅谷的伯仲》《鹰之高瞻》笔墨充满朝气,眼光新锐,想象张力大。《山闲》虽然在乱草丛中,却不时能从线条中透出张力,而《正口》的水墨若瀑若云,气势自天而出。《金山》与《草原夜色美》的沉厚、《高原红》的豁达,虽都有大量的沉重之墨,前者重而不滞,厚中有气,后者散淡中有凝炼,以水化墨的走势中引出高原红独特的意象,令人震撼。《陕北印象》《雅谷的伯仲》《写意太平湖》《鹰气高瞻》《过尽千帆皆不是》是一组当代水墨,它以新水墨的语言关怀自然、关怀人文、关怀天下。它不是简单地以中国水墨去嫁接国外当代艺术,而是从生命的体悟、生活的现场感受出发,让水墨回归生命、回归生活,更回归于自在自由的精神,在创作中飞扬起自我的个性。形式、内容、时间三者在画中有机融合,并以当代的语言表达出章嘉陵眼中山川风物人情的“这一个”。
最后,不能不提到《黄河边上的山城》和《我登青云梯》《古今回怀》《山田排闼》,这几幅创作完全来自对石涛、黄宾虹等大师的学习,却分明又有自己的笔墨和见解在里面,所谓学古人而不囿于笼、习传统而又创意于外,章嘉陵在这里为我们作了一个很好的示范。这还可以让我们更好地联系起他的《秋云对弈》《仙人桥》《太平湖》《西峰山农》等作品,在审美比照中更深层次地去思考我们生存的空间,以及由现实主义诸多因素带给我们精神重负的种种反省,并以画之意境,重新去建树自由精神和文化态度。观章嘉陵的画,使我们想起,艺术要和时代贴近,艺术更要在自由精神中高扬自主自为的主张。
(编辑: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