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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成功作艺术,版画家“幸福感”还有吗?

时间:2013年02月25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张亚萌

版画家的“幸福感”何在?

为了成功作艺术,享受不到创作的乐趣

哥哥的假期(版画)1942年 古元

  前段时间,中央美院版画系副主任李帆去法国考察,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都在用版画创作——毕加索、米罗……我们过去常有这样的概念,你不学版画,你就好像无权使用版画,所以中国现在与版画相关的材料特别滞后。当然中国也存在一个怪现象,市场不断地在忽悠版画,认为现在版画的市场到时候该火了,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学术研究跟市场去抗衡,简直是用胳膊拧大腿——在版画自身的规矩还没完全建立起来的时候,你拿什么做标准?”

  说这话时,李帆在今日美术馆的马爹利艺术讲坛上,显得有点迷茫。而在版画家王华祥看来,新中国成立之后的版画创作,创作者基于对新社会建立的希望满怀憧憬,当时的版画面貌非常阳光,“有一种由衷的美感,那种情感就好像春天的景色一样,每一个人、每一位艺术家的心态都非常年轻,但是这个事情慢慢就变味了,变成一种人为的东西”。他说,上世纪80年代之后,中国向全世界打开大门,主动把封闭已久的各种各样的信息、知识、潮流一股脑引进中国,大家都像一块海绵一样充满了学习、求知的欲望。他觉得这个时期是非常美好的:“我们看到一本好的画册,立刻眼睛发直;或者有你喜欢的画家的展览,全国人都要跑到北京、上海去,就为了看一幅画。那时候中央美院做个展览,就是北京的一个节日,人人都很期待,不同年龄的人都会反反复复地进去看,看很多很多遍。”而今天,我们有了很多现实的东西。

  时代不同了,所有人的心态也都不同了。岁末中国美术界的版画活动、展览如火如荼,搞得大家都以为版画要“火”了,但在李帆看来,从上世纪80年代到今天,版画从来没有停止过活动,但都是自说自话,缺少与外界的沟通。版画,如今仍然处于“可怜”的境地中,版画家的“幸福感”何在?

  还是得到老先生那里寻找“正能量”。去年在北京,古安村做完古元的版画回顾展览,引发无数媒体追访,据她透露,记者问得最多的就是——古元在延安的时候,他的“幸福指数”高不高?“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伪命题,幸福与否不是我嘴上说我幸福不幸福,而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感受。对父亲来说,他当初到延安接受了那么多的新鲜事物,有那么多的内容来充实他的创作,他每天是在忘我的艺术创作中度过的,根本不会考虑‘我做完这张画觉得幸福’还是‘获得了人们的评价感觉幸福’这种问题。”

  而中央美院版画系教师黄洋在研究新兴版画的过程中发现,上世纪30年代中期,李桦在广州《民国日报》的艺术副刊发表了大量关于木刻的理论论述,还有大量艺术史的信息,这其中介绍到他在广州的第一次个展,“他开始做版画,是因为私人的原因,当时他的妻子难产去世了,他非常寂寞、孤独、悲痛,所以就拿起这把刻刀,夜以继日地慢慢去刻,去排遣这种孤独,这完全是个人化的需要”。而后鲁迅给李桦的信中说,千万不要忘记它是艺术,因为木刻是一种表达工具和手段,所以要带动自己的感情,把你对艺术的理解放进去。“艺术是艺术家体验到的感情的传递”,托尔斯泰所言,不爽不错的。

  “有人问我,在延安的时候没有电脑、手机、电视,鲁艺的人们会不会过得很无聊?还有人问我,延安的生活那么苦,会不会觉得难以忍受?我觉得这是现在的年轻人很真实的疑问,生活在信息时代的每一个人都离不开这些东西,对电子产品有很强的依赖性,觉得离开这些东西,教学没法做了,工作没法做了,甚至沟通都成了障碍。我说当然不会,他们在业余时间有很多很丰富的活动,比如游泳、打排球和篮球,还有小型联欢会,据说我父亲的二胡拉得还算可以,甚至能自拉自唱,唱出具有广东味的陕北民歌。”据古安村听古元讲的往事,鲁艺还有排球比赛,古元的二传手是很有名的,也有游泳比赛,力群先生曾经就非常不服气地说:“我就想不通,这个古元怎么游得比我快?”……鲁艺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艺术也就因情感的丰富而有了充满生机的可能。“其实今天,当我们遇到困难,迷惑、迷茫的时候,几乎会不约而同地去回顾他们的作品,看看来路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像一些坐标,通过他们我们可以看看在没有标准的情况下,这些标准在哪里。”王华祥说。

  “我认为,关键在于我们要解决原创的问题,我们要离开模仿才可以创造,可是离开模仿以后我们就失去了依据,很多人不敢离开依据,就好像我们恍恍惚惚走上悬崖以后,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里,所以就会退回来。”在王华祥看来,这是很多艺术家今天感到迷茫而不再幸福的原因所在,“你必须不同于他人,不同于你纵向的以前的人,不同于你横向的同代的人,但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所以中国的当代艺术才会非常荒诞,会出现一大批人几十年的创作面貌都很相像的怪现状”。

  生活环境决定了人的生存状态,决定了艺术的面貌,这似乎是“艺术的真理”。古安村认为,古元的延安版画之所以选了很多与婚姻、农田耕作、村政府选举相关的内容,就是因为这是在他身边每天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从这一个一个生活的画面里找到了新生活的方向和希望。“他深深地了解延安人民,理解了他们的所思所想,并且为他们创作作品,这也是他艺术追求的方向。”她说,之所以我们今天再看新兴木刻和延安版画觉得那么丰满,是因为那个时代的艺术家从生活的本体中汲取了无穷无尽的艺术能量。“我父亲曾深感遗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我当初不离开延安,在延安呆下去,呆到现在,我可能会做得更好”。

  对照前辈,王华祥谈及了自己的创作状态:“有时候你看到结果出来的时候,其实之前的潜伏期很长,不光是艺术家,我们每个人做任何事情,你的本分不是为了成功去做,你是为了内心的需要去工作。如果你是为了成功去工作,你的生活一定如同地狱一样,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服役,享受不到创作的乐趣。”


(编辑:孙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