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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首位女性桂冠诗人及比例失调的女性诗歌

时间:2012年04月01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

与达菲在诗歌里相遇

□ 松风

  我对诗的喜爱,多少应归功于家乡丰富的富有乐感的童谣(我的家乡是中国第三个诗歌之乡);更直接的原因,也许与童年的一次经历有关。11岁那年暑假,我执意要跟随村里大人们到长江边的“洲上”打柴,缓解家里无柴之炊。大人们照顾我,不让我干活,专门负责做饭。他们一大早就离开了驻扎的江堤,到几公里外打柴,我就留在堤上烧饭。饭熟了,太阳升起丈多高了,大人们还没回来,我也不好干等,于是拿着扁担镰刀什么的出发了。游过一条水沟,见前方一片野芦苇。奔到跟前,挥镰就割,正起劲,蓦地蹿出一条大花蛇。我吓得放声大哭,直喊妈妈,方圆千米内,旷无一人,母亲在几十里外的泊湖对岸。我第一次强烈体验了孤独和无助。我一直认为,少年时的这一孤独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是我最初的文学启蒙。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上大学、八十年代初踏进社会的我,幸运地成了诗的粉丝。那是一个多么辉煌的年代:校园,公园,报刊杂志,广播电台,甚至街上……到处弥漫着诗的气息。那是一个思想与诗的年代。似乎人人都在写诗,只要学点外语就可译诗。眼睁睁看着自己喜爱的好诗,被一些译者糟蹋,干脆自己也译了起来。感谢蒋维扬先生主编的《诗歌报》,王佐良先生主编的《外国文学》,在我起步阶段就如此热情接纳我的译作……后来却越来越沉溺于碌碌琐事,终日为工作、为人生的义务奔波,渐渐远离甚至忘却了诗,心灵开始锈蚀,失去敏感,生活也日益成为活着,还居然不知不觉间从安逸中感受到了几许幸福。

  似乎我就这么离开了诗,若是没有后来的一次偶然。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某个周日的清晨,我在那个自谓望山楼无无居的斗室里,沐浴着从紫金山洒过来的朝阳,伏案诵读克林顿总统白宫诗歌之夜的文字记录,读着读着,竟泣不成声,卫生间里隆隆的洗衣机声也压不住我莫名的饮泣。也许是那一夜的某个细节,撕开了我几乎定型的生活,唤醒了沉睡在我内心的诗歌记忆。

  于是我又开始亲近诗,恢复译诗,尽管到2006年前没有多少实质性翻译行为。但我知道,我对诗的喜爱,已进入骨血,因为在“诗人”成了骂人话、伪诗横行的环境里,我从未因自己喜爱诗而感到不适,唯一的愧疚是写不出自己心目中的好诗。诗给了我无穷的喜乐和温暖,时时提醒我,关注周遭万物,倾听叶子的声音和花朵的歌唱,甚至听懂阳光的语言,而用不着担心被人说是矫情。诗,于是就成了我对抗遗忘的良药,消解日常生活烦闷、无聊的理想方式。

  最初接触达菲,是在1999年。我一直关注英美诗坛动态。彼时桂冠诗人特德·休斯辞世,谁该继任,英国朝野上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达菲成为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其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却让布莱尔和女王犹豫难决,以致最终确定安德鲁·莫申继任,但从此改变了英国桂冠诗人游戏规则,废除终身制,改为固定十年任期。真正有点规模地阅读达菲的诗,还是2007年以后。是年春四月,我在不列颠图书馆新馆书店,看到她获T.S.艾略特诗歌奖新作《销魂》,翻到第一首,就十分喜欢,竟一气买下她的三本诗集,另两本是新版《诗选》和新近重印的插图本《遇见子夜》。此后,《销魂》就揣在我随身携带的包里,不时阅读。颇令我欣喜的是,2009年在北京至伦敦的航班上,我检索机上有声读物时,发现只有一部书,而且是《销魂》。我就这么幸运地听完了全书,仿佛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也许我该简单介绍一下这位诗人。卡罗尔·安·达菲,1955年生于格拉斯哥,在斯塔福德长大,毕业于利物浦大学哲学专业,目前任曼彻斯特都市大学当代诗歌教授。获奖丰硕,近20项,如享有盛誉的惠特布莱德奖、前瞻奖和T.S.艾略特奖,以及美国的兰南奖等。2009年5月1日获女王批准,出任英国第20位桂冠诗人,为三百数十年间英国桂冠诗人史上第一位女性诗人。

  达菲出版诗集、剧作等达47种。1985年第一部诗集出版后,深受赞许,罗伯特·奈在《泰晤士报》撰文宣称,该诗集是“一位天才的、独创性诗人的处女作”。其诗关注现实生活中的压迫、暴力、性别等问题,善于以晓畅而富有乐感的语言,揭示日常生活的困顿与魅力。《休闲教育》等诗,入选中学教材,虽后引发争议,照例广为传诵。

  这里译介的一组情诗,均选自2005年出版的诗集《销魂》。这册融当代感性于传统的情诗集,获T.S.艾略特奖后,引起轰动,一时洛阳纸贵,屡屡重印,乃至成为英国航空公司机上有声书。很多人声称在地铁捧读《销魂》,屡屡坐过站,连诗歌评论家玛格丽特·雷诺兹也在评论文章里如此动情地坦言:“我在地铁里读,坐过了站。我在床上读,睡不着觉。我坐在桌边读,禁不住哭出声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销魂》代表了英语情诗的最新成就。

  这里选译的诗,是我在会议的间隙、出国的飞机上、旅店的灯下,断断续续翻译的。我尽可能将阅读时获得的感动,达菲藏在原诗里的情思和密码,放进汉语里。但我无法保证我做得天衣无缝。我知道,翻译与原作,就像隔着银河相望的一对恋人。或者说,再好的翻译,也只能是无限接近原作。我想做一名渴望抵达的译者,但我到不了彼岸。


(编辑: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