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争座位帖》局部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争座位帖》又名《与郭仆射书》,是颜真卿行书代表作之一,与《祭侄文稿》、《祭伯父文稿》合称“平原三稿”,在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争座位帖》是一篇书信草稿,作于唐代宗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十一月,该年颜真卿56岁,书《祭侄文稿》后6年,正当其书法艺术炉火纯青之时。
颜真卿的行书在师法张旭的基础上融入篆籀笔法,圆转遒劲,在“二王”之外别树新风,历来受到书史的推崇,几无异议。而《争座位帖》是颜氏行书中的杰作,与《祭侄文稿》一样,无意于书而笔下龙蛇随胸中波澜奔涌而出,烂然成篇,字字珠玑。苏东坡说此帖“比公他书尤为奇特,信手自然,动有姿态,乃知瓦注贤于黄金,虽公犹未免也。”连对颜书颇有微词的米芾也认为:“此帖在颜最为杰思,想其忠义愤发,顿挫郁屈,意不在字,天真罄露,在于此书。”二人的评论均看重此帖出于自然,不假修饰。作者在激愤的情绪驱动下奋笔疾书,且是草稿之作,绝不会刻意去安排点画章法、姿态布局,并且肆意涂改,满纸狼藉,然而恰在这不经意之间,正是书家功力最真实的体现。清代书法理论家阮元的形容最为贴切:“《争座位帖》如熔金出冶,随地流走,元气浑然,不复以姿媚为念者,其品乃高,所以此帖为行书之极。”
中国的书法品评,向来有“以人论书”的传统。朱和羹《临池心解》云:“品高者,一点一画,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俨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人们欣赏一幅书法作品,必然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态度,不管这种态度是否合理,这既是一种传统,又是一种正常的心理。我们在欣赏《争座位帖》的时候也会有这个问题,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经典书家的经典作品,同时,颜真卿又是以忠义正直著称的一代名臣,与郭英乂论座位恰好是他人格风范的突出表现,在这样一幅笼罩着巨大光环的杰作面前,我们怎能不肃然起敬呢?也许,敬畏的心理能够帮助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作品的内容,发现其中更多的精彩之处,在学习与欣赏中提高自己的审美眼光和人格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