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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乃正:手握毛笔的自信

时间:2013年01月07日 来源:中国文化报 作者:朱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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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熟了 (油画) 150×150厘米  晨晓

   

望岳 (书法) 2008年 朱乃正

 

  朱乃正,1935年生于浙江海盐,1953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专攻油画。学生时代被错划成右派,1959年毕业后分配到青海工作直至1980年调回中央美院。历任青海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副院长等。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术委员会主任、中央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等。

  今天艺术市场中,不仅国画、书法,就是油画也开始以平尺论价,这些已经十分扭曲。而有的人为追求展览的“震撼力”和“气势”去画大画,同样是误区。虽然美术馆的展厅很大,但小画如果有意思,照样吸引人。大画挂在那儿,人家一晃而过,有什么用?

  2012年12月14日一早醒来,北京城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过完77岁生日不久的朱乃正从门头沟九龙山工作室前往位于望京的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为第二天开展的“黑白东西——朱乃正艺术思行研究展”做最后的准备。虽然天寒路滑,纷飞的白雪与将办的展览却颇为切题。

  不同时期创作的书法和水墨画,早年的素描和临摹,表现雪景、雾色等景致的黑白油画在展厅中一一陈列。“黑白”喻示中国书法和水墨背后的文化与哲学;“东西”则指油画家朱乃正面对水墨与油彩,在东西方文化之间的探索。策展人曹星原希望此次研究展,能够提供一个反思中国油画乃至中国艺术发展的独特个案。

  黑与白,东与西——黑白的一些“小东西”。朱乃正如是说。

  大画不是不能画 但小画照样吸引人

  多年没有举办个展的朱乃正笑言,举办这次展览,是让朋友们知道“我还在”以及“我在干什么”。朱乃正说,虽然展出的作品都是自己的“小东西”和“小玩意”,但并不意味着创作时不认真。

  朱乃正对于“小”恰恰有着与众不同的认真,这从他几次举办的个展中可以见出端倪:1995年,“朱乃正60小书画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展览取题便不讳言“小”;2002年的“回望昆仑——朱乃正西部油画写生笔迹”专题画展同样是小幅写生;此次展览中,朱乃正名作背后这些黑白的“小东西”又被整理出来,公之于众。

  朱乃正在回忆吴作人、王式廓两位老师时曾说,“不论在课堂或下乡,他们都带着一个小小的画箱,和我们一起作画。看到他们在一块巴掌大小的画面上,将对象奇妙而迅速地‘活现’时,真令人激动钦羡。于是自己也设法做了一个小小的画箱,开始做小幅油画。此后,小画箱一直伴随着我走出校园远驱青海高原……”作为老师,朱乃正也常教育自己的学生不要轻视“小东西”。他对学生说:“这种小东西虽然小,但可以把你的感受、你语言上的探索尽量地发挥。”

  绘画本来无论大小,画幅尺寸、创作材料、艺术形式等都要与自己的艺术追求和情感表达结合。朱乃正说:“大画不是不能画,中西方绘画发展中都有壁画,这种大画就是根据建筑或特定场合的需求而产生的。传统的中国画很少有太大的作品。过去中国文人觉得书画是用来把玩的,即便长卷也是一点点打开看的,讲究细致入微地品读其中的韵味。”

  他认为,今天艺术市场中,不仅国画、书法,就是油画也开始以平尺论价,这些已经十分扭曲。而有的人为追求展览的“震撼力”和“气势”去画大画,同样是误区。“虽然美术馆的展厅很大,但小画如果有意思,照样吸引人。大画挂在那儿,人家一晃而过,有什么用?”

  力主美院书法教育 却推掉了书协副主席

  有着60年油画学习和创作经历的朱乃正,画油画的同时却坚守着中国文化的底线——用毛笔写字。对于中国油画面临的境遇,朱乃正十分自信:“我是中国人,画的当然是中国的油画。”自幼临池习字的他,不仅把书法作为生活的必需,就是在身处逆境时,也没有放弃练习书法。如今回忆往事,朱乃正说:“当时自己没有资格写大字报,但是可以抄大字报,抄的时候就可以练字。”

  1987年,时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的朱乃正,在向上级领导呈送的关于在美术学院开展书法教育的报告中说:“书法艺术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重要的文化现象之一,是最有代表性的东方艺术,是民族精神最基本的艺术表现形式。通过书法教育,可以使学生增强民族自尊与自信,可以把这种民族文化积淀而成的气质化为艺术创造的精神力量。”

  他在教学中也对学生说:“只有将书法作为终生不可缺少的一件事情,你才能成为一个中国的画家,而不是一出手就是‘洋’。”他的学生洪凌回忆,上世纪90年代,大家都希望能够在绘画中创新,改变原有的格局,所以画起来往往比较放肆。“那时候朱先生就跟我讲,要‘草而不乱’,这句他从书法中得来的体会,让我不断回味。”洪凌说。

  如今很多画国画的却不懂题跋,画油画的普遍不会写书法。学油画的朱乃正从小拿毛笔而且积年不辍,如今对书法的理解满含挚爱的朴素。“上世纪80年代,中国书协的领导朱丹要退居二线的时候,想让我到书协做驻会副主席,给上级的报告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问美院领导:‘是不是不要我啦?’美院党委书记对我说:‘挂个名可以,但是不能去。’这个事我推了好几次。”朱乃正说,“我从小就拿毛笔写字,如此而已,积累那么多东西,也无意成为书法家,争这个名,挣这个钱。”

  多方面的因素 把人捏成这么一个“东西”

  17年前,朱乃正展出“60小书画展”的时候,老友钟涵感慨道:“评说朱乃正的艺事有一种难处,难就难在他才气纵横,变化的态势不好把握。”油画家张祖英说,朱乃正的确画如其人,“他的宽厚大度、坦率豁达和作品的魅力是一致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了解朱乃正的经历,是理解他艺术成就的钥匙。”

  朱乃正出生在南京,童年在战乱中随家人迁徙上海。1949年新中国成立,14岁的他来到北京。在北京业余艺术学校美术班学习后,与同学卢沉、妥木斯、英若识等一起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学生时期被划为右派的朱乃正毕业后被分配至青海工作,再回到北京已是21年以后。

  1963年,“远谪”青海高原的朱乃正完成了油画《金色的季节》,以极低的视角表现了两个藏族妇女扬青稞的场景,画面留下了背景中广阔无垠的天空,充满壮美与诗意的气息,令人耳目一新。彼时,朱乃正不满28岁。“文革”期间,《金色的季节》被划为“黑画”失去下落,后因被当做防震棚板使用幸得保存,并于1981年入藏中国美术馆。此后他又创作了《新曼巴》、《国魂——屈原颂》、《青海长云》等为美术界高度认可的作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文化的灵秀与积淀,北京学院的严谨与精致,西北高原的旷远天地……朱乃正毛笔书写的传统学养、素描与油画的专业能力以及豪迈浪漫的艺术风格与这些经历密切相关。

  朱乃正说,自己属于比较感性的人,多少年就是写字、画画、读书、喝酒……对于自己的过往人生,除了对老师和青海故地的感念,他更喜欢用苏东坡的《赤壁赋》来解释:“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面对几十年来留下的作品,他仍称“就是一些东西”,“我不把我的作品当做大作,不把自己锁定在一出手就是名作,是多方面的因素最后把你捏成这么一个东西。”

(编辑: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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