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恭志:群众有口皆碑的乡村放映员
最令马恭志印象深刻的一次放映,发生在1994年。那是一个初夏的下午,马恭志背着设备来到柏林镇最为偏远的草堂教学点放映电影,却发现现场只有3名学生。“当时我心里不禁掂量了一番:给这3个孩子放两场电影,会不会耽误为更多的乡亲送去电影?”马恭志回忆道,“但看到孩子们渴望的眼神,我决定按计划放映。”3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简易屏幕,直到电影放映完毕。当马恭志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孩子拉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叔叔,你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一句稚气十足的话,却深深地触动了马恭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无比重要,因为就算是再偏远地区的孩子,同样也需要文化和艺术的滋养。作为一个基层电影放映员,我绝不能放弃他们。”马恭志说,“于是我告诉教学点的老师,只要孩子们想看电影,哪怕只有一个学生,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马恭志没有食言。从那天起,教学点存在多久,他就坚持了多久,每个学期他都会去教学点两次,放映4场电影。
在放映电影的过程中,马恭志经常会去乡亲们家里了解情况与需求。有一次,当他发现草堂村里很多不懂技术的农户家中的鱼,一到夏秋季节就会成批死亡时,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电影不应该仅仅为乡亲们带来艺术熏陶,也应该给他们带来科学与知识。于是,马恭志四处求教,并翻阅大量资料,自制了一组《科学养鱼》的幻灯片到村里播放,受到热烈欢迎。“没想到简单的一组幻灯片,就把实用的农用科技送到了田间地头,以生动而直观的形式教会了村民们养鱼的技术——我找到了送电影的另一条‘路’。”
从那天起,马恭志共计制作了4500多张幻灯片。除了普及科学技术、宣传政策法规,他还会利用幻灯片管管家长里短的“闲事”。一次,马恭志听说口泉村一户人家的5个儿子都不赡养母亲,乡亲们怎么劝都不听,于是他就即兴编了一首打油诗:“口泉有个老太婆,年纪已经八十多,儿媳嫌老不愿养,三餐茶饭没人管,观众朋友评一评,这样欺老行不行?”然后他又将这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做成幻灯片,到那家门口与朝鲜电影《婆媳之间》一起播放。那家的年轻人看了幻灯片之后,觉得羞愧难当,很快承担了赡养老人的义务。
渐渐地,单纯制作技术含量不高的幻灯片已经无法满足马恭志的“野心”了。1994年到1997年,他自学获得大专文凭,掌握了不少电影基本理论和技术,正式踏上了“拍摄”电影的新“征程”。利用县里送给自己的摄像机,马恭志一人包揽导演、摄影、剪辑甚至主持人等不同工种,拍摄了大量“影片”。柏林镇里的种田能手、养殖大户、孝顺子女都成了马恭志片中的主角,他们最真实、最质朴的生活感染了每位看过影片的乡亲,影片中体现出的那些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不断创新的新农村精神,让乡亲们争相效仿。“把乡亲们的生活搬上银幕,让他们过把当演员的瘾,感受电影带来的新乐趣,让我特有成就感。”马恭志回忆道。
电影对马恭志的影响还远不止此。上世纪90年代初,马恭志发现自己每到一个村子放映时,都会有个漂亮女孩坐在板凳上看,几乎风雨无阻。夏天的时候,女孩会给马恭志泡杯凉茶;冬天的时候,她又会帮马恭志烧个火炉。后来,这个女孩就成了他最忠实的观众,也成了他的妻子。“电影就是我真正的媒人。”马恭志说。后来,妻子为马恭志生下了女儿,马恭志便将孩子的名字取作“马电影”,藉此来纪念那段由电影促成的美好姻缘。
曾有人评价,“马恭志放映的不是电影的画面,而是电影的灵魂”。的确,马恭志24年来的电影放映工作平凡得犹如日记本上的流水账,但对于那些渴望文化滋养和艺术熏陶的基层群众来说,他放映的每场电影、制作的每张幻灯片、拍摄的每部电影片,都是最实实在在的精神养分。马恭志得知自己当选十八大代表后,更是深感责任重大。近几个月,他在放映电影之余,走访了许多乡镇,到最基层的群众中调研,并把他们的想法和需求汇集在一起。“我会将乡亲们的所思所想带到北京,带到十八大上去,尽自己所能做好人民群众的传声筒。”马恭志表示。
(编辑:子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