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于连胜同志初次见面,是在2005年5月第十届(大理)国际诗人笔会上。他在会上的发言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谈到好诗应当如“桥”、如“雷”、如“山”:“好诗应是一座桥,其贵在通,能在作者与读者之间,搭起心灵沟通的桥梁”,“某些诗走入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过于自由化,只有作者自己知道在说什么,读者却找不到任何同感和共鸣的诗,两者的沟通必然面临困难。”,“好的作品只能产生和存在于作者和读者的双向交流中。难以交流,甚至不可能交流的作品,是不可能有出路的”,“好诗应是一个雷,其贵在短而震”,“好诗应是一座山,其贵在久”。他强调:“诗不仅要有自我性,更要有社会性。只有那些能够被社会和历史所肯定的诗,才能是有出路的,有前途的”,“好诗不只是有诗人独有的身世感,还必须具有强烈的社会和时代感”,“好诗是生命的珍果,岁月的珍果”。
去年11月5日至8日,我们一起参加了“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宿松暨宿松中国诗歌之乡揭牌仪式”,一路同行,彼此有了更多的了解。他32岁时,就被国家航天部任命为司局级领导干部,兼任中国航天企业新乐神剑文学艺术协会主席。1994年到地方工作后,历任沈阳市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兼机关党委书记、市民营委经济发展工作委员会主任兼党组书记、市中小企业局局长兼市经贸委副主任、市行政执法局党委书记、辽宁省文联副主席、沈阳市文联主席兼党组书记,现在是沈阳市广播电视局局长、党组书记。他自幼喜爱文学和书法。20多年来,从中直到地方,一直担任各种领导职务,算是个“官员”,但始终钟情于缪斯,始终保持着诗人的赤子之心和满腔热情。走到哪里,都能及时捕捉到诗情诗意,写出感人的作品。他写古体诗词,也写新诗,写理论文章,也创作书法作品。1994年获《求是》杂志全国征文一等奖,2002年获沈阳市“五个一工程”奖,2004年获首届清文化节诗歌大赛一等奖,2005年获“反法西斯胜利60周年胜利之歌”大型诗词征文一等奖、《人民文学》“爱与和平”征文优秀奖。在中国当代实力派书画拍卖专场,他的一幅书法作品可以卖到两万多元。但他在宿松挥毫书写却有求必应,一口气写了数十幅书法作品,无偿送给当地的领导同志、工作人员,包括宾馆的服务员,这就是他的为人。
“给人一双诗的眼睛/为诗挺起高贵的人格/一首诗/就成了一个生命/砍掉一个字/就流出/鲜红的血/我这样读和写/让生命成为一首诗/生命倒下的时候/诗还会坚强的活着……”
这是于连胜的短诗《诗与人》中的句子。我想起艾青《诗论》中的名言:“一首诗是一个人格,必须使它崇高与完整。”于连胜正是这样追求的,他写诗为了“挺起高贵的人格”,他把一首诗当作“一个生命”来塑造,他“让生命成为一首诗”,而如果是真正“挺起高贵的人格”的诗,他坚信“生命倒下的时候”,它“还会坚强地活着。”
正因为有这样高的审美标准和艺术追求,所以在全国创作活跃的诗人中,于连胜写的不算多,但他坚信写一首是一首。“活得像诗/才能活出人的高度/诗如其人/诗中才有大江大河。”读了他的诗集《雨曲风歌》,不论是其中的第一卷《听自由的鸟唱歌》、第二卷《春天的风》、第三卷《为诗挺起高贵的人格》,或者是第四卷《走向大地》、第五卷《万紫千红的花朵》,我觉得都是“诗如其人”,都是他自己人格的雕塑,都是他自己好诗应当如“桥”、如“雷”、如“山”的诗歌主张的认真的实践。“马的价值/实现/在地上//鸟的价值/实现/在天上//鱼的价值/实现/在水里//有了自知之明/之后/我/终于知道/离真理最近的路//该去哪里却哪里”(《该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羡慕/慢性自杀的死/不迷恋/青云直上的生//牺牲/从出生就开始了/前进/总是离终点更近/面对命运/我选择真诚……”(《选择》)。
与那些毫无诗情诗意、使人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同读者交流的“谜语诗”根本不同,更同那些庸俗无聊甚至写“下半身”,展览丑恶肮脏的语言垃圾形成鲜明对比,于连胜从自己的人生感悟出发,充满激情、新颖独特而又耐人寻味地书写和展示的是真、善、美的境界。他的诗,不论是反映现实或回眸历史,不论是写日常生活或重大题材,也不论是气势磅礴、淋漓酣畅的政治抒情长歌或短小精悍、细腻委婉的爱情小诗,都从不同的角度给人以美的启迪、美的滋润、美的享受,都使人感受到字里行间有一颗“大爱之心”的跳动。“凝固的记忆/似水涌来/莱茵河滚动着/和长江一样的浪/阿尔卑斯山/披上了与长白山/一样的血/我在浪里雪里/鲜活//我是正义/我是和平……//风里有我/雪里也有我……”(《壮烈的追寻》)“大爱/能超越历史/国界/和时空”,“从绞刑架下的报告/到刑场上的婚礼/千古绝唱/流出的真谛/是爱”;“铁蹄/践踏不灭/爱心的/萌动……/枪炮/射杀不了/爱恋的/再生……”;“爱/是阳光/无爱的日子/再美的鲜花/也不会/开放……/爱是希望/没有爱/再好的生命/也不会/闪光……”,“爱的存在/使你在有限的清贫中/找到幸福……/爱的丧失/会让你在无限的/富有中/陷入苦痛……//爱/使生命精彩/爱/给人类和平/给世界/带来和谐的/风情万种……”(《大爱之醒》)。“假如你是这片绿水/我就是绿水旁的那座青山/假如你是一束鲜花/我就是护拥你的花篮/假如你是这块草地/我就是草地上的蓝天”,“你是我心底的诗篇/我是你深藏的灿烂/你在我的梦里/我在你的明天”(《假如》)。
也许是因为于连胜曾经在航天部门工作过,又重视政治经济理论的学习和研究的缘故,他常常能够把科学、哲学和艺术结合起来,把诗与哲学结合起来。他的诗的语言、诗的形象、诗的意境中自然而然地、天衣无缝地融入了深刻的哲理思考,凝聚着深沉的人生感悟。《雨曲风歌》中的许多诗,之所以具有与读者“心灵沟通”的“桥效应”,“如雷灌耳”的“雷效应”,和令人久久难忘的“山效应”,就在于这些诗不但有真情实感,有感染人的滚烫的激情,而且诗中饱含着、凝聚着“用诗人一生几十年的酸甜苦辣而悟酿出来的”深邃独到的思想。
“你是高大/那倾斜的/是你的影子/并非你的身躯//尽管/许多高大/曾令人失望的倒下//但是/我相信/你/能长久地伫立//因为你/正直”(《彩电塔》)。
“春天来了的时候/灰尘庆幸/宣告自己的胜利:/雪花已经不在/我还活着//可是/灰尘还是灰尘/雪花已变成/万紫千红的花朵”(《雪花与灰尘》)
“拥有/多少金钱/都未必/富有/假如心/是贫穷的//拥有/多高地位/都未必/高贵/假如心/是卑贱的/拥有/多少时间/都未必/自由/假如心/是闭锁的”(《有与无》)。
“山/太重了/所以/寸步难行//云/太轻了/所以/飞上了天/然而/山有山的喜悦/云有云的遗憾/云的来去/总是短暂/山的落脚/总是长远//终于清醒的云/才化做雨/来装点/山的壮丽//属于永恒的山/才穿过云/去俯瞰/云的变幻……”(《风景线》)。
诗给哲学以形象的生命,哲学给诗以深度和灵魂。于连胜的诗,是“形与魂的统一”,是艺术与哲学的结晶,是生命的珍果、思想的明珠。
诗人正当盛年,我们期待着他酿造出更多更好的珍果和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