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衣着单薄还是真正的气候原因,记得小时候,冬天是那么寒冷,寒冷得能够滴水成冰,甚至能够将耳朵和手脚冻肿。为了抵御严寒,每到冬季,人们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棉袄、棉裤和毛袜、棉鞋。现在,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几乎都不穿那些衣物了,可是我仍然能够记得。每每想起这些衣物,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亲切!使人备受鼓舞,激动不已!
遍纳袄
在我小的时候,家中人口多,光景又不好,每当冬季来临之际,母亲常常为准备我们的过冬衣服而犯愁。那时候,幼小的我们并不管这些,更不知道生活的困苦、艰难,只顾一个劲儿地贪玩,在黄土地里追打嬉戏,所以新穿上的衣服不几天就磨破了。为了省吃俭用,母亲总是舍不得将我们穿过的破旧棉袄扔掉,而是收拾起来,补了又补,甚至干脆搓了麻绳,穿上老针,在破旧的棉袄上密密麻麻地纳了起来,名曰“遍纳袄”。穿上“遍纳袄”,虽然又沉又重、很不舒服,但是结实多了,任凭你在黄土地上如何滚打,“遍纳袄”不会轻易破损。人长大后,虽然“遍纳袄”小了,不合身子,但是不要紧,身后还有弟弟们呢!就这样,我们兄弟几人,一个接着一个轮流穿,多少减轻了母亲的一些负担。
大裆裤
那时候,乡下人穿的棉裤不是制服棉裤,而是没有裤盘和纽扣,只是在裤裆上面做了宽约三四寸的白腰子,穿的时候,拽起右边的裤边向左边一掩,再用毛线编成的带子(裤带)扎紧,就算穿好了。这种裤子名曰“大裆裤”。由于裤裆前隆起一块,走起路来很是累赘和难看。更寒酸的是,那时候乡下人一般不穿衩裤,更不穿线裤,穿起大裆裤,寒风顺着裤管吹了进去,同样冷得人瑟瑟发抖。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笨拙,多么的好笑!
毛袜子
当年乡下人夏天一般不穿袜子,只有冬日才穿袜子,而且大部分穿的是毛袜子。毛袜子是用羊毛拈捻成毛线,然后再挑成袜子。每到秋季,夜渐渐长了起来,晚上在煤油灯下,父亲就开始捻毛线、挑袜子。实在忙不过来就请别人帮忙。挑成的毛袜子穿在脚上暖烘烘的,十分绵软;有时为了让毛袜子不被早早磨烂,就给袜底上做了袜套,保护起来。毛袜子一旦穿烂后,仍舍不得扔掉,还要补上补丁再凑合一冬。这样补了穿、穿了补,直至补不成、穿不成为止。但是毛袜子也有一定弊端,一旦鞋袜湿水,迟迟不能干了,晚上还好,就将湿了的鞋袜脱下来,放在炕头烤干;如果是白天,只能湿漉漉地将就穿着,靠脚上的体温慢慢蒸干。
圆口鞋
过去,乡下人很少买鞋,大都靠手工制作。做鞋是一项很细致、很辛苦的活计。也许出于天性,农村婆姨女子不管做的孬好,人人都会。在做之前,先要根据脚的大小,用纸剪了鞋帮和鞋底模样,然后照着纸剪的模型开始用布料做鞋帮和鞋底。由于鞋头呈圆形,所以谓之“圆口鞋”。当然,鞋帮是鞋的面子,一般用新黑布来做;而鞋帮的里子和鞋底处于里边,用的却是破旧的废布料。因为鞋帮一般不易破损,用细丝线来纳,最多在鞋峁上多纳几针即可;而鞋底很容易磨破,就用粗麻绳一针一针地遍纳,而且每一针都要纳得非常结实、均匀。鞋帮、鞋底纳好后,相互对接在一起,通过针锥用较粗的麻绳连接起来,这样鞋就算做成了。新鞋穿上虽然结实,但穿起来非常坚硬、很不舒服。尤其是刚穿上的新鞋,因没有打磨开,非常坚硬,稍不小心就铲了脚后跟,掉了皮、流了血,将袜子和肉连在一起,走起路来疼痛难忍。晚上脱袜子的时候,更是撕心裂肺,只能将粘住的那块皮肉用水浸湿,然后才慢慢地剥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