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美
张万林(四川省巴中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当人们不再陶醉都市生活的快乐无边时,森林越来越接近我们,亲近我们。无论是列那尔的《冷冰冰的微笑》,普里什文的《林中水滴》,还是梭罗的《瓦尔登湖》,都透露出大自然的美妙与乐趣,呈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当都市的尘埃越来越成为我心灵的负重时,森林中的花鸟草虫,浅唱低吟,就成为我生命的歌唱。
松涛入耳
我是一只凡尘中的倦鸟,我飞进松林的那一刻,有一种天然的释放。在天马山森林里面,我的灵魂得到皈依。我把凡衣丢在林外。凡尘不扰,凡语不再。我把自己安于松林之中,收束着翅膀,栖息其中。我把自己交出来,展开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除了天籁的交响不着痕迹地从上面走过。
这个时候,我听到林海涛声。她似在我的耳边,又像走过我的身旁。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像一位可人的仙女在空中低吟,像一位远方的知音在娓娓细诉,像善解人意的红颜在身边窃窃私语。低沉婉转,绵软幽长。
我知道这是身边的松林发出的妙妙之音。像是祈祷,又似是歌吟。拂拂吹过,又低低折回。她拂去红尘之埃,她化开凡间之扰,她吐露天籁之音。她使我迷醉,使我释放,使我轻松。
她让我张开了收束的翅膀,向着林海的深处飞去。
五马奔槽
在天马山,当林海不再流传神话的时候,我听到了马蹄声。天马行空,在茫茫林海中马蹄声速速向我奔来。神龙隐身,我无法见到它们。它们是五匹骏马,它们在赛跑,它们要用时间来证明自己。它们获得了赞誉,向木槽奔去,它们想获得奖赏。它们走得太急,没有听到天神的召唤,错过了修炼成仙。它们没有修成正果,立于松林之外,成为五座山峦。
走得太急,有时也会坏事。好像天马在埋怨自己。
千年古藤
画家们在为她速写时,一个又一个靓女拥在她的身边。这不是为了靓女们的美丽,是为她找到千年以来的古韵。她怀拥八棵翠柏,像挽住八个青春男儿。她们在天马行空中,簇拥无间,相亲相爱。是谁丢不下谁,成为今天的神话?我知道,这些着迷的画家,是不会轻易丢开她的。他们在绕开我们之后,又一次潜伏下来。他们要等待什么?
其实,她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她引来的人们也没有给她名字。我听到林海涛声:她等了千年,习惯了千年,她已不再需要什么名号了。
老土地
老土地有多老,没有人给我答案。在莽莽林海之中,我循着羊肠小道,爬上了1438米的高地。这是天马山森林之顶,这是古巴州高地之最。站在这里,原始森林遮盖了一切,我们并不能君临天下,一揽众山之小。山腰上有着城堡和山门,不知道是土匪留下的历史见证,还是当年红四方面军阻击川军时修造的工事,或是更古时代的烽火台。没有人留意,也没有人考证,也听不到历史的争议之声。这里除了护林员和他忠实的猎狗外,来过野猪,来过山猴,来过锦鸡,听说还来过豹子……如今,在山之隅,来了钻井队,他们高高的红白相间的井架,成为画家们写生的最好素材。
山顶秋风浩荡,怪石嶙峋,有甲骨文一般的文字,留在这些怪石之上,印证着老土地的古老。山顶尚存土地庙,庙神不在,但香火不断。心中有念想,神在何等高处,也不为远。
一棵腊梅树,听说在最冷的冬季才开出最美的白花。然而,今天,她伸展着枯枝,被山风推来送去,不着一语。任人评说着古老与年轻。
老土地,你有多老?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