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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俱空笛魂在——纪念“江南笛王”赵松庭逝世十周年

时间:2011年04月22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陈崇仁

    东江流水逝不回,云鹤俱空笛魂在。今年4月,赵松庭先生逝世十周年了。这位曾被周恩来总理誉称我国的“江南笛王”,乐坛上技艺高超、影响深远的巨匠,音乐界备受人们爱戴的师长,人们对他生前的光辉业绩,立身行事乃至音容笑貌,脑海里,莫不留下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象。

    1956年8月,赵松庭随浙江音乐代表团赴京参加全国第一届音乐周大会演,他以一曲自己的杰作《早晨》一鸣惊人,轰动京城。不几日,会演领导小组要挑选一台优秀的节目向中央领导汇报演出,赵松庭的笛子独奏《早晨》,自是他们心目中的“盘中珠玑”。当赵松庭向中央领导汇报演出时,由于心潮澎湃、激动异常,在乐曲的最高潮处,作了即兴性的充分发挥,将作品的艺术意境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在旁聆听的周总理,不时脸露笑容,频频点头,示意演奏得非常成功和出色。这种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幸福情景,在赵先生的脑海里久久地梦萦魂绕,永生难忘。可治学严谨的赵先生,在日后的回忆中却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失败’的演奏”。显然,他之所谓“失败”,分明是大师的自谦之辞,也正是他常说的“艺无止境”。

    上世纪70年代末,“打倒四人帮,文艺得解放”。从此,赵先生焕发青春,重登舞台。他将潜心创制的“排笛”在上海首届“上海之春”音乐会上实践试奏,一举成功。那《婺江风光》的旋律,时而冲上虚无飘渺的高音区,时而跌宕石沉大海的低声区,由于大大拓宽了音域,加强了音乐艺术表现力,作品的内涵描绘得如诗似画,耳目一新,甚得著名音乐评论家李凌的高度好评,并在上海《文汇报》上以《吹情》为题,发表了长篇评论文章。

    1998年9月,赵先生应东阳市婺剧团之邀在“振兴婺剧”座谈会上作了一席幽默风趣的讲话。他对“笛王”之称独有见地的解释说:“这‘王’字,绝不是称王称霸的‘王’,而是头顶一个‘一’字,下面一个‘土’字,说明我没有上过洋学堂,是个土生土长的‘土’包子。”并说他几个较成功的作品,如《三五七》《二凡》《花西皮》等,都是根据婺剧曲牌改编的,是地地道道的“乡土货”。进而他又强调“正因为‘土’,才能有地方特色和民族风格,正因为‘土’,才能跻身于世界的艺术之林。像笛曲《三五七》,不但列为国家经典,而且飘洋过海,走向世界。”接着,有人问他对“循环运气法”的应用与“排笛”的创制问题,赵先生又像拉家常似的说:“其实这些都是民间的‘土办法’,不足为奇,你看排笛只是像农民将柴爿用藤把它捆起来而已。‘循环运气法’,那是我将民间艺人吹唢呐的方法移植运用到笛吹上来。”一席话,说得多么的平常、实在而谦虚。赵先生的品格真如“身在云生处,胸怀足下土”那么的非凡而崇高。对于如此简单的“土办法”,千百年来,为什么人家想不到他想到?为什么人家办不到他办到?这不是“百年今始破天荒”的空前创举吗?不是“平凡之中见伟大”吗?

    2000年,他的好几个准备投考中央音乐学院竹笛系的学生,其中一个是他的亲外甥,他们一起在赵先生那里“励兵秣马迎大考”。赴试前夕,赵先生态度十分严肃地对他们说:“考试是靠真本事、硬碰硬的事,你们任何人,不许把我的名字搬出去。”于彼时,社会上正弥漫着“考场内外作弊者有之,拉关系者有之,徇私情者也有之”等不正之风,而赵先生的治学态度竟是如此的严肃认真,实在难能可贵。

    还有一次,赵先生在中央音乐学院讲学时,我偶然接到一封他从北京寄来的转交信,其内容原来是一位青年笛子爱好者,去信托赵先生买笛膜。很多人认为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去打扰工作繁忙的大师,好意思吗?然而,赵先生却慎重其事,特抽时间去长安街为他购买笛膜,回来后,笛膜和复书一并寄来,叫我转交。

    虽然小事一桩,倒也说明了乡宜厚重的赵大师,对青年笛子爱好者是如此的关爱、支持与帮助,从中更体现出赵大师具有“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的高尚品格。

    赵先生的动人事迹不胜枚举,就此撮其二三事端,足以展现赵先生的为人处世、思想品德。

    只婉惜,在艺途上前进的赵先生,曾几度身处逆境,步履为艰。以致造成“谁家吹笛画楼中,断续声随断续风”的反常之景。然而,他在“笛艺生涯六十春”中却表现出“遇挫不馁,临逆奋进”的精神。为了党的文艺事业,在一系列的创作、教育、科研中取得辉煌的成就,作出巨大的贡献,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和纪念。

    值此逝世十周年,赵先生的门下高足,好多成了当代笛艺领域中的“掌门人”:科研上,有人创制了“八音孔笛”发新声;经典笛曲《三五七》成了世界十大名曲之一等。赵先生,你不仅桃李满天下,自有后来人,而且“新莺清于老凤声”。我所说的,足慰你含笑九泉,安然长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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