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自北京回淄博,电话里猛然在我心上扎了一刀——刘增智老师走了!朋友说得很沉痛,我虽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但是又不能不信。
然而,我没有哭——常言道:大痛不哭!何言大痛?因为刘增智先生是我学习作曲的启蒙老师,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他是我的山东老乡,因为他是一个为祖国音乐事业做出贡献的作曲家,因为他是我们这些词曲作者的良师益友,因为他是我们这些音乐学子崇拜的偶像!
既然没哭,也就没有流泪,但是,那倾盆泪水,都流在了我的心里啊!
6月29日,他特意从北京赶到淄博,参加30日我的专辑首发式。他面对来参会的淄博市有关领导和音乐界朋友,肯定了我的成绩,畅谈了我们的友谊,说到动情处,他竟然不能自持,两次唏嘘。在座的领导和朋友,都被感动。
增智老师,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原来,7月1日增智老师回到北京后,武警部队领导知道了刘增智是著名音乐家、作曲家,便主动热情地邀请他为部队写首歌。可这却触动了增智老师的部队情结——他早就有个夙愿,回到曾经战斗过的新疆,看一看那里的山山水水,访访那里的老朋友,听听那里丰富多彩的民歌。心有灵犀,一拍即合。武警部队领导立即给新疆武警总部打电话,安排好了刘老师的行程。
到新疆后,当地部队非常重视,派了一名副师长陪同,由一名中层干部驾车,先前往刘老师曾经战斗过的新疆军区文工团。然而,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不幸遭遇车祸,……我沉默了。刘老师就这样走了——走完了他的62年征程,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新疆。
这是令人心碎的结局,也是一个完满的结局。这是上天给予的一个完美的结局啊!
增智老师比我小几岁,我1965年刚刚当兵的时候,他还是一名邮电职工。然而,那时在作曲上他已经崭露头角。全国各地的刊物上,不乏他的作品。我自幼喜爱音乐,正是在他的关怀帮助下,我,还有我最要好的战友韩其潭,才在济南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以后我们的作品又走向国家级正式刊物。45年来,不管是他在新疆,还是在《解放军歌曲》编辑部,他一直关注着我。2008年,我的系列专著《和谐旋律》、《温馨旋律》、《诚信旋律》首发,他专程从北京赶来淄博,这次又是如此。6月30日,已经定好了他给某大学百名研究生讲课,然而,他还是放弃了,依然前来参加我的专辑首发式。因为他知道,这是我退休后的又一次作品展示,也算自己从事歌曲创作的一个亮点。更何况他还知道,这是淄博市音乐家协会推出的淄博60多年来的第一张个人原创CD。
令人心碎的是——这竟成了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增智老师更是一个最知道感恩的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起他的恩师——著名作曲家田光先生。是田光先生这个伯乐,慧眼识才,把他从新疆军区文工团调到了北京,安排在《解放军歌曲》编辑部,是他亲自给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江定仙打电话,让增智老师系统正规地“充电”,是他从工作到生活给予增智老师以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他给增智老师树立了做人和干好编辑工作的坐标。增智老师在《爱是不能忘记的》回忆录中,又一次记述了这些令他难忘的往事。这就是增智老师所效仿的人格,这就是感恩!
增智老师是个做学问的人。他还没来北京之前,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工农兵歌曲》就连载了他的“新疆民歌研究”系列文章。其实,这不过是增智老师采风、研究创作的作品中的九牛一毛而已。在新疆工作的几年中,他曾沿着“丝绸之路”唐僧取经故道,行程8万公里搜集,研究新疆民歌上千首,撰写论文数十篇,搜集民间谚语、典故5000余条,创作大量民间音乐故事,特别在研究新疆民间音乐及我们周边国家、阿拉伯音乐比较方面作出了突出贡献,丰富了我国西部民间文学的宝库。他在生前去台湾的系列新疆音乐讲座,也是源于他当时付出的智慧和汗水。
增智老师是个有强烈个性的作曲家。这是因为,第一他本来就具有非凡的音乐才能,又有刻苦学习的精神;第二,来北京后得到名师指教;第三,在新疆经过亲身历练,吸收了诸多民族音乐营养。他作曲追求个性,绝不人云亦云,旋律清新而不落俗套,虽然初读稍感拗口,然而,细一琢磨,才品出各种滋味。这是很多像我这样的旋律作家所做不到的。不管是从他18岁就开始发表的处女作,抑或是到后来的国家级奖项获奖作品,无不充满着这样的睿智。他的代表性作品,被业内同仁津津乐道,恕我这里不一一赘述。他曾经推心置腹而又不无惋惜地对我说:到北京来吧,我免费给你上15节课,保证让你登上一级新台阶。我何尝不信?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这成为我的终身遗憾。
增智老师还是一个重情义、乐于帮助别人的好人。经他培养、教导而考上音乐院校的学子不计其数。增智老师,就是悼念你的这篇文章,我也是沾了你《爱是不能忘记的》的灵气呀!
增智老师,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