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讲,8月23日值得特别关注。这一天,“幽默的高品质生活”征文大赛暨刘诗昆孙颖缔造非凡会所官网正式启动。吴雁泽、盛中国、濮存昕、余秋雨、马兰、鲁豫等均到会捧场。其间,众人机趣畅谈,认为高品质生活是非功利的生活,余秋雨更称“艺术才是理想人格的终点”。刘诗昆则表示,将为会员提供文学、戏剧、音乐、美术等高雅艺术的欣赏、交流和学习平台。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继故宫“会所门”之后,刘老根会馆日前也被举报涉嫌破坏文物。前者本意在打“文化牌”却挂羊头卖狗肉,后者本要倚靠晋冀会馆的文脉地利,却买椟还珠,在屋顶加盖罩棚被指破坏文物。两者都坐在文化的怀抱里,却“坐怀生乱”,让人叹为观止。在网友屡爆会所的奢靡和高昂的入会费用的同时,这恰折射出了商业化带来的文化贫瘠已成为这块精英空间的“阿喀琉斯之踵”。
故宫“会所门”及刘老根式的不幸终于发生,拷问了一个重要事实:在经济发展、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之后,我们在精神上是否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让我们做一次简略的会所或雅集文化的寻根之旅。300多年前,德·朗布依埃侯爵夫人在巴黎举办了据称为此后欧洲沙龙文化定调的“蓝色沙龙”。此后数百年间,沙龙文化风靡欧美,政商及文化各界精英均以参加沙龙为荣。像舒伯特、门德尔松、肖邦等享誉世界的音乐家都曾为沙龙常客,肖邦的《小猫圆舞曲》就是沙龙上的即兴之作。近现代以来,沙龙文化经舶来后一度风靡国内文化界。林徽因的客厅因举办沙龙而赫赫有名,更汇聚了胡适、沈从文、金岳霖等一大批文化名人机锋巧辩、高谈阔论,成为“京派”重镇。李健吾、萧乾也因文才而被邀请成为座上客。
事实上,中国特色的“沙龙文化”还可以追索更远。一篇《兰亭序》,诉说了一段文人雅集的千古风流。随后的千余年时间里,因各类“雅集”而遗留下来的传统会馆遍布全国,更凝汇成包括建筑文化、戏曲文化、餐饮文化在内的深厚文化传统。像湖广会馆、安徽会馆等,都曾在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而绍兴会馆更已成为鲁迅故居之一。这些传统会馆,很好地结合了商业和文化、地域与亲情,发展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沙龙文化”。现代会所虽与之有区别,却可说是其私人化的现代变种,问题是完全与传统背道而驰了。某些会所除了奢靡、神秘,还剩下什么?
无论西方沙龙的文化精神,还是传统会馆的流脉,众多现代会所都没有继承,却选择去雅化、去文化的商业化发展模式,在过度商业化中迷失了文化的归途。若缔造非凡会所能在继承中西方沙龙文化传统方面作出探索,将对会所文化产生积极影响。
为会所注入文化“强心剂”能否使之回归“沙龙”本质?能否成为诗意栖息的独立风景或人文价值的铁打营盘?也许,形势还有待观察。我们不能指望会所能普及成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对文化来说,“聚集”往往是分众的聚集,“聚集”本身的意义,更重要的是人文理想、价值取向、兴趣爱好相似的人群在一起激辩思维、品评文艺和引领风向。当这种“聚集”以倡导高雅艺术为职志时,会所可能成为当代沙龙文化的“涡旋”之地。如以此为契机能带动真正的“变局”发生,使某些纸醉金迷却文化缺位的会所“华丽转身”,成为社会文化发展的“传动轴”和“沉积窠”,则幸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