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京剧的“申遗”成功,使传统戏曲艺术的传承与发展问题再度成为文化界关注的热点。事实上,不止京剧,中国门类众多的地方戏曲同样凝结着悠远的历史文化和民族精神,它们的生存状况直接影响着中国文化发展的命脉。“两会”代表委员中间,就有各地方剧种的代表性人物,本报采访的三位艺术家,他们参与着各自剧种的发展,同时也在思考着戏曲艺术的未来。希望他们的心声能引起人们对地方戏曲更多的关注和更高的热情。——编 者
全国人大代表曾静萍——
梨园戏让我魂牵梦绕
曾静萍,福建省梨园戏实验剧团团长。这位梨园戏的代表人物,作为全国人大代表近日来京。她的提案从泉州经济到闽南文化保护,从发展低碳文化到少儿课外活动,可谓话题丰富,但归根结底,这些思考的基点却又脱不开梨园戏发展的支点,脱不开她因梨园戏而产生的对更多文化发展问题的关注。
记者:作为人大代表,您这次带来的提案内容很丰富,但似乎并没有针对梨园戏传承与发展本身提出的专项提案,作为梨园戏的代表人物,您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怎么体现?
曾静萍:对于梨园戏发展问题的思考我从来没有停止过,事实上,我的很多其他思考都是由它生发的。我今年的提案和去年的关于文化产业人才培养的提案中,着重提出提高文化艺术人才、尤其是传统艺术人才培养经费的议题。
这些年,我普遍了解了各省戏曲同行的平均收入情况。得到的结论很让人遗憾。这些从事传统艺术保护与传承的人,待遇明显跟不上社会同等级别的其他行业,甚至同属于艺术行业的其他艺术门类从业者。这让我非常忧虑。传统艺术人才的成才,需要倾注大量人力、物力和精力从小进行培养,而且要经过一个漫长的成长周期。但是当他们成才之后,却发现自己在这个行业中能够得到的待遇远远不如其他行业,那么很自然会受到冲击,重新思考自己的职业定位。这种损失是双方面的,无论对艺术还是对个人。时代不同了,现在我们的经济快速发展,全民生活水平都有了大幅的提高,在这样的现实情况下,如果我们的传统艺术从业者的经济收入,还停留在怎么能养活自己或者怎么能比较宽裕地生活的水平,那么我们又何谈让他们全心投入艺术发展与传承?尽可能创造条件,让那些正在从事和即将从事传统艺术的人才,能够获得相对平等的经济待遇,甚至较好的生活条件,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才能保障我们传统艺术的发展。举例来说,很多非遗代表剧种的剧团都是差额拨款单位,国家应当对这些从事非遗传承的人才给予一定公益性的工资补贴。依照目前戏曲艺术的市场发展现状,让这些单位自己承担所有的社保、“三金”等支出,经济压力实在太大,不仅会让这些剧种没有艺术生产与承传的经费,甚至影响从业者正常的生计。钱要用在人身上,这是我一直坚持的观点。如果我们不能保障从事传统艺术的人的现实生存条件,那么我们凭什么留住他们?更别提让那些原本在现有教育状况下很少有机会熟悉传统艺术的年轻人主动去选择这个行业。我们不能让年轻人拿理想当饭吃。
记者:谈到人才培养的经费投入,据我所知,这是福建省梨园戏实验剧团这些年最重要的经济支出之一。作为团长,您为此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也收到了很好的成效,团里这些年培养的一些青年演员在全国性及福建省各类会演和比赛中先后获奖。
曾静萍:一个剧种没有后继就没有后劲。说起这一点,我得感谢2003年当时的福建省代省长卢展工到我们团里考察工作。当时我召集了整个团从老到小的几辈人同台演出,我们破旧的团舍和整个团的演出现状,让他很震动。他没想到在这么破旧的环境里,有这么一群人在执着坚守着梨园戏,有这么积极昂扬的精神面貌。于是他拨了100万元,分为5年给我们,每年20万元。当时对我们来说,20万元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从那一年,我开始有规模地为梨园戏培养青年人才。招生起初非常困难,没有人肯来报名。我分了好几个组,花钱去招生,比如给贫穷的孩子路费来考试。这5年来,每年我都会把这笔钱的主要部分用在招生上。这笔钱带给了我启动的力量,之后我们不断获得了市里和各方面的支持,包括团里自己从演出中节流一些经费,补贴教育。5年我们一共带出来两批孩子,60多个人。目前第一批已经毕业,而且经过几年的舞台历练,很多都成为常规演出的栋梁,而另一批今年也即将毕业,其中有几个苗子特别优秀。我想有这两批孩子在,梨园戏之后20年内的传承基本就没问题了。而且将来一定会有几个比我优秀的孩子涌现出来。
记者:梨园戏是一个具有800多年历史的古老剧种,至今仍保持着很多宋元南戏时期的演出规制,在艺术上要求是很严苛的,这些孩子们首先要学5年才能毕业,然后还要经过更长的舞台磨练才能成才,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难坚持的过程。
曾静萍:我们采取艺校委培的方式,文化课在学校上,专业课由团里带。每次往返学校,我们都会派专车接送,几年如一日。为了让年轻人得到专业的教育和良好的引导,我们聘请退休的梨园戏老艺人辅导业务教学;积极选送艺术人才到全国知名的高等艺术院校深造,同时,尽可能提供实践机会,选送剧团演职员参与各类比赛,甚至带他们出国,让他们看看这门艺术在外面的影响。这些年不管多困难,我们都不会苦了教师和孩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能有一丝松懈,因为梨园戏的典雅,容不得一丝瑕疵,它是一个让你必须认真的剧种。
记者:正如您所说,梨园戏的典雅、纯净,容不得一丝瑕疵,然而现在的戏曲发展环境存在很多浮躁,这不仅为剧种的人才培养,也为剧种的创新带来困难。但是您这些年的创作尝试却能保持很高的艺术质量,其中《董生与李氏》《节妇吟》等都成为梨园戏新作中的代表剧目,怎么把握其中的尺度?
曾静萍:现在我们传统戏曲的发展有一种趋势,就是剧种意识越来越模糊。其实很多剧种都有自己很宝贵的艺术养分,就在我们的身边,但有很多青年演员却并不知道,对剧种的学习往往是无目标无概念的,不同的剧种就是在这种没有针对性的学习中同化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清醒的,还要感谢我们福建这些从事戏曲艺术的专家老师们始终关注、关心、要求、影响着我,使我的剧种意识时刻警醒着。有了清晰的剧种意识,在创作上就能够更准确地把握传承与创新的尺度。最近这7、8年来,在团里我要求所有具有二级职称以上的演员,每年必须完成一到两个传统折子戏的承传,也就是说你每年必须学一到两个你没学过的传统折子戏。通过这几年的坚持,我发现,这条路是对的。这样慢慢下来,对于传统剧目的整理就会形成一种规模;而从另一方面,也启迪了一些演员反思自己浮躁的心态,包括我自己,保证了我们每年有一段时间可以静下心来,因为学传统折子戏必须要踏实,没有很淡定的心境完成不了。有了这种心境之后,再进行新的创作,就可以找到一种来自剧种的支点。我们创作一部新戏,是演给现在的观众看的,观众需要从舞台上找到符合自己现在审美心理的东西,要求传统戏曲也要有时代感,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吸收新的东西。比方说,怎么把话剧的体验表演融入戏曲的程式表演,怎么在身段上吸收舞蹈的韵味,怎么巧妙地在唱腔中运用流行音乐的气声,怎么融合其他剧种的优长……这些都是必须糅进你本剧种的表演中的,但是不露痕迹的。而要想不露痕迹,化进自己的剧种,首先要大量、深入地学习自己的剧种,并在这个过程中找这个剧种的支点,时刻保持清醒的剧种意识。其实,从我个人来讲,我的先天条件并不好,从身高到声音都不算优秀。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清楚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身上有着几十出的传统戏,什么行当的戏我都学过,所以我无论再怎么变,都可以万变不离其宗,而通过对其他艺术的学习和捕捉,把自己在生活中的点滴积累运用到创作和表演中,就能在表演中更好地尽情发挥所长,运用技术技巧掩盖短处。
记者:其实您对您自己的评价,也是一个剧种传承与发展的缩影,一个剧种的发展就像一个演员的发展一样,在自我发现中自知之明,然后学各家所长,发挥自身优势。如果说把这个从学习到传承到发展的过程看做一个剧种的生命链条,那么在这个链条之上,您觉得还有哪一环是需要特别关注的?
曾静萍:就是“走出去”。中国的传统戏曲需要传播。这些年我一直在为此努力,但却缺乏这方面的人能够帮助我,帮我把梨园戏推向国际。我几次去国外演出,包括和国外的实验戏剧合作,只是我身上的一点点东西,其实都是梨园戏很朴实的东西,但却辐射出很强大的力度,若不是身临其境是无法感受到的。2003年到2006年,我曾经和一位新加坡的导演合作实验戏剧。他召集了全世界40多个国家的传统艺术家到新加坡成立工作坊,最后从中挑选了几位演员,其中一个就是我。我们在德国进行了为期40天的排练,完成了一个剧目叫做《环球与灵魂》。四年中,我们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每次登台我的片段都是最受欢迎的。从那以后,我就越发深刻地感到,原来,是我们没有“走出去”,并不是我们没有价值。我们需要“走出去”,但是这种“走出去”,不能再满足于片段式的,而应该是整体的,一个剧种完整的艺术形象,背后所透出的完整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轮廓,带给国际世界的冲击,绝对可以超越我们一年增长多少个GDP带来的震撼。经济当然是要大力发展,但文化对人内心的冲击和影响,在人的意识中留下的烙印,是仅靠经济发展本身无法达到的。而对一个剧种的发展来说,如果一个剧种的文化和它背后所代表的传统文化,能够得到更广泛的传播,那么这个剧种的发展也就不会再局限于自身,而是上升到更高的文化发展的层面。(张薇)
全国政协委员柳萍——
秦腔要为百姓演
“银川市秦腔剧团目前在编50多人,还有聘任的30多位青年演员,在职的共有70多人。去年共演出238场,其中超过200场是商业演出。与国家级院团相比,与省级院团相比,我们要找准自己的位置,那就是面向基层、服务基层。我们的演出地点主要是在宁夏南部地区和陕西、甘肃周边地区。我们觉得,地方戏还有生命力,在基层、特别是在广大农村地区还有很大的需要,但这种需要和一般意义上的市场需求还不一样,地方戏要真正走向市场还面临诸多困难。”全国政协委员、银川市秦腔剧团团长柳萍日前接受记者专访时说。
由于常年在基层演出,柳萍对广大农村群众对地方戏的热情和渴望印象深刻。“宁夏是经济欠发达省份,我们常去演出的宁夏南部更是极端贫困地区,那里的群众文化生活极其贫乏。我们下去演出,每场观众都在五六千人以上,许多人不顾刮风下雨、翻山越岭赶来,就是为了看一场戏,尤其是看看专业演员的表演,比过年还开心。”她说,秦腔在西北五省老百姓都爱看。比如她的家乡六盘山的隆德县,每年的正月初六,都会有业余秦腔汇演,届时十里八乡的群众都会来。小小的广场容纳几万人,都是冒着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参与和观看。那个场景真可以用“震撼”来形容。“正是因为有广大农村群众的极度需要和喜爱作基础,银川市秦腔剧团的市场还不错。”
但柳萍所说的这个“不错”的市场,并不是建立在一般意义上的观众门票收入上。“我们主要是在逢年过节和农闲时间下去演出。演出场所除了极少数村镇建有戏台子外,大部分都是在帐篷临时搭的台子上露天演出。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收门票,事实上那里的老百姓也拿不出这个钱。这个钱虽然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个小数目,甚至是一个月的生活费,哪里舍得轻易花出去呢。所以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一些乡镇的企业家、大老板,那部分先富起来的人,由他们拿钱给村里人请来剧团演戏。我们的收入主要是靠这个。”柳萍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他们剧团去年演出200多场,不到100天时间,因为在农村基本是白天一场,晚上一场,有时一天还要演三场。也就是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其实没戏可演,剧团的实际演出能力并没有被充分地挖掘出来。“老百姓想看戏,但是钱谁来出?”
即使演出挣到的那些钱,对于剧团事业的发展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柳萍说:“现在政府是差额补贴,给团里有编制的人员发70%工资。同时对剧团进人控制很严,不属于特殊人才进不来,所以我们只能聘任。也就只能尽量找市场,挣钱来养活这些聘用的人。走市场的创收基本都用来养人了,事业发展就谈不上了。经费和人员问题,始终是制约剧团发展的两大难题。”
剧团本身的难处也很多。“我们团里演了20多年戏的人,月工资也就2000多一点点;年轻的,也就1400多;那些聘任的,每月只有900多,还不如一个小工,温饱都解决不了。其实学戏很不容易。戏曲人才培养不同于其他的人才培养,大学生本科学4年就能出来工作了,学戏的从小就得练,学10年都不一定能学出来。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我们剧团这些人还能坚守,体现的是一种文化传承的社会责任感。”柳萍表示。即使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剧团还坚持每年复排三部戏、新创一部戏。“我们不能老让群众看王宝钏、秦香莲啊。这两年我们新创了不少戏,特别是《庄妃与多尔衮》,在服装、道具、灯光、音乐等方面都有很多创新的地方,反响很大。”
谈到当前的国有文艺院团文化体制改革问题,柳萍表示,文化体制改革确实是需要的,它在分配体制、人事制度改革方面,有许多积极作用。“但现在市场还没有完全培育好,不完善、不健全。我就看到一些民营剧团,对表演马马虎虎,对观众一味敷衍。长此以往,我们的戏曲质量就退化了,最后直至消失。中国传统戏曲艺术是民族文化的精髓,社会发展到了今天,我们应该有保护的意识和实际行动。如果真等它消失,再想补救,也就来不及了。”
“今年宁夏评出了十大‘感动宁夏’人物,其中有一位盲人,几十年如一日赡养老母亲,非常感人。他没有读过一天的书,但知道乌鸦反哺的道理。他说,他就是从小听戏,从中受到教育。中国的戏曲流传了几千年,它一直都是农村地区最大最热闹的集体娱乐,也是最生动的人生、伦理、道德教化课程。所以群众需要它,我们也要坚持演。”柳萍表示,希望在“十二五”时期,社会各界能给以地方戏更多关注、重视和支持。“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拿出贴近生活、服务人民的好作品,继续为基层演,为老百姓演。”(郭青剑)
全国人大代表倪惠英——
粤剧的唯美和诗意最迷人
在来京参加“两会”之际,人大代表倪惠英还有一个任务,让京城的观众通过她主演的粤剧《花月影》从此爱上这个已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剧种。作为2009年就被正式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粤剧,是继昆曲之后“申遗”成功的第二个中国剧种。粤剧艺术是岭南文化的艺术瑰宝,并由于广东特殊的地理人文环境使其在海外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长期以来,粤剧的海外市场似乎比其他地方戏曲更加兴旺,而粤剧《花月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粤剧深受岭南文化的浸染,开放、包容、海纳百川这些岭南文化的特质都在粤剧身上体现着。粤剧一直被国内外的观众认为‘既是古老的又是仍具活力的’。”倪惠英这样描述着她从事了41年的粤剧表演艺术。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多样的文化需求和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对古老的粤剧提出了挑战。和所有的戏曲一样,粤剧面临着在新时期传承发展的问题。而《花月影》就是倪惠英在新世纪粤剧发展转型时期的代表作。
《花月影》讲述了落难女子杜采薇被红船戏班收留,踏入梨园,后与青年军官林园生一见倾心,相知相恋的故事。“这部粤剧,不仅是在讲故事,更在诗意情境中深刻挖掘人物内心世界,展现人类面对普世主题——爱情与功名的态度。”倪惠英说,“从某种意义上看,《花月影》将粤剧舞台形式和文化品位进行了提升。”
这部凝聚了倪惠英几十年积淀的《花月影》,确实是对粤剧在当代发展思考与实践的一个代表。在音乐方面,融入专门创作的交响乐,在表演方面,将武术、舞蹈等艺术形式借鉴融合,使整个剧目显得饱满丰富。
“粤剧在发展过程中,自然形成了融南北戏曲之精华,吸中西音乐而作曲的传统。早在上世纪20年代,粤剧就已融入萨克斯、小提琴等西方音乐,并已成为传统。”倪惠英这样解释着自己对粤剧的创新与发展的缘起所在。虽然,一些老粤剧迷对此曾提出过质疑,指责《花月影》的革新,但倪惠英还是一直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观众,我们需要让粤剧表现得很时尚、很唯美,更重要的是我要恢复粤剧本身的精神气质。作曲家何占豪在看完《花月影》后,曾说它恢复了传统,粤剧开放、革新的精神又回来了。”倪惠英欣慰的表示。
《花月影》从2002年创作开始,目前已经演出80多场,因为对舞台要求高,虽然场次不是很多,但累计的收入已达600万元,除却设备投入外,整个剧的创作投入只有100多万元,这样算下来,《花月影》无疑是个艺术水准与商业运作都相当成功的作品。但对倪惠英来说,《花月影》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将粤剧带入现代生活,让国外华人华侨和主流群体和国内更多的青年观众爱上这个岭南艺术瑰宝。
粤剧应该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先行者,早在17世纪、18世纪,粤剧就有到美国演出的记录,并且在18世纪出现过在美国演出几个月的盛况。由于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海外华人中广东籍数量可观),所以,粤剧的足迹遍布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甚至来到了毛里求斯,而在广东人众多的东南亚和中国港澳地区,更是每次演出都会受到热烈的欢迎。
随着演出场次和影响力的扩大,最近几年,倪惠英发现了一些新的变化。“在国外,除了华人以外,我们现在的粤剧演出,有越来越多当地社会的主流人群也来关注,他们逐渐爱上粤剧。”倪惠英说。在倪惠英眼中,粤剧的地方语言从来就不是障碍,相反她会反问,“意大利歌剧的唱词观众能听懂多少,还不一样被感动?”一位外国观众,在没有英文字幕的提示下,竟然在看《花月影》时,留下了眼泪。而一位德国观众评论《花月影》时,称它让自己看到了希望。“艺术没有国界,用心感受人类普遍的主题,自然会打动对方。”倪惠英说。
正是这种《花月影》在国外受到主流群体喜欢的情况,给了倪惠英更大的信心,她要让中国的青年观众重新走进剧场,爱上粤剧。这也是她创作这部《花月影》的初衷所在。
“青年观众不像老粤剧迷,他们的文化产品选择范围广,如何能让他们爱上粤剧呢?”在倪惠英看来,作品本身的吸引力是一个方面,此外,还要有一个完备的推广方案。“大学生走进剧场活动,我们已经做了有几年时间了。我的想法是,让这些年轻观众一进剧场,就一下子把他们吸引住,第一次的体验是非常重要的。”倪惠英说。每年的粤剧演出季,倪惠英都会安排一些精彩的粤剧项目,在知名企业赞助支持的情况下,让大学生花1元钱就可走进剧场,欣赏唯美的粤剧艺术。“其实可以不收费的,因为企业看好我们的品牌,赞助支持足够运营,但我想让青年观众知道,文化产品是需要消费的,我想树立他们买票看戏的观念。”倪惠英这样解释那似乎有点多余的“1元钱”。
其实,早在2005年,倪惠英就曾带着粤剧来到北京大学演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还有学生把粤剧音乐做成了手机彩铃。”倪惠英说。如今,由倪惠英担纲主演的粤剧《花月影》首次登陆国家大剧院,面对“挑剔”的京城听众,粤剧能否征服他们的心,是倪惠英这段时间最惦记的事。“我一直觉得,好的东西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花月影》征服了那么多世界各地的朋友,相信这个唯美的诗意的作品也会打动京城观众的心。”倪惠英在积极为“两会”建言献策的同时,也在期待着3月15、16日《花月影》演出的到来。不知那时,曾经把粤剧当做铃声的北京大学生会不会再次买票来到国家大剧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对倪惠英多年努力最好的回报。(段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