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大师,中国的“他者”
德国艺术大师博伊斯个展首次来华——西方的大师,中国的“他者”
压题图为明信片博伊斯在地阿尼的沙画
人物小传
博伊斯,1921年生于德国克雷菲尔德,1986去世。二战期间曾在德国空军服役,其间,因飞机坠落被鞑靼人所救,后将其当时获得温暖的毛毡、奶酪、油脂作为象征性符号用于创作中。博伊斯是一个热衷社会改造的艺术家,他提出的“社会雕塑”和“人人都是艺术家”理念影响深远,他在卡塞尔文献展上展示的7000棵橡树计划更是将其声名远播,影响至今。其代表作有《油脂椅子》《如何向死兔子解释绘画》《马塞尔·杜尚的沉默已被过度夸张》,曾被权威杂志定名为“世界的巫师”,并被认为超越了杜尚而成为二战之后艺术转型的关键人物和代表人物。
博伊斯,终于来了。当然,是他的原作,而非那个戴着帽子的“巫师”。
借由“社会雕塑:博伊斯在中国”展览9月7日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开幕,在西方享有盛誉的当代艺术界大腕博伊斯的原作终于与中国观众见面。在这之前,中国观众接触博伊斯的机会寥寥无几,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在去年上海双年展上展出的他的几张丝网印制品。
“上世纪80年代末期,博伊斯的作品和观念开始被介绍到中国,而此时博伊斯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他生前曾表达过,在70年代想到西藏去的想法,但最终没有成行。”研究博伊斯的中国学者,也是本次展览的策展人朱青生介绍,虽然博伊斯的思想很晚才介绍到中国,但他影响了相当多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不少在海外知名的艺术家也会被冠以“中国博伊斯”的称号。而本次展览的重要价值就在于,中国的美术馆机构自主对重量级国际当代艺术家进行研究和策展,并从中国的立场出发,重新发现博伊斯。在这里,博伊斯,显然是一个“他者”。
作为在中国举办的首个大型博伊斯个展,展览涵盖了7组影像、7件组合型装置,以及大量留有博伊斯亲笔签名的照片、明信片、报纸和海报。其中最让中国观众感到亲切的,当属一幅名为《中国兔子糖》的作品,画面表现的是大众熟知的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图案。而其它作品,似乎和博伊斯本人一样,让人充满疑问与陌生。展厅中几个密封的柜子里,摆放着属于博伊斯自己的日常用品,唱片、毡帽,或是记事本,仅此而已。难道这就是享誉西方的大师作品?想来,如果没有旁边的文献参考,很多观众无法想象靠着这些博伊斯在西方是如何具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而观众中的大多数,或许对当天出现在美术馆的苍蝇(据说是因为展品中有一部分和油脂有关,进而吸引了这些“小东西”围观)相较于博伊斯的原作印象更为深刻。那么,博伊斯是如何发迹而备受推崇的呢?
博伊斯,1921年生于德国的克雷菲尔德,他在17岁的时候加入德国空军,在服役期间,驾驶的轰炸机被击落,后被当时在前苏联居住的鞑靼人所救,使其获得温暖的毛毡、奶酪、油脂后来被作为象征性符号出现在博伊斯的众多代表作中。博伊斯是一个热衷社会改造的艺术家,他提出的“社会雕塑”和“人人都是艺术家”的理念影响深远,并通过参与创办“德国学生党”以及积极投身“大学生运动”将其理念与实践相结合。而他在卡塞尔文献展上展示的7000棵橡树计划更是将其声名远播,并影响至今。1990年英国最重要的艺术杂志《现代画家》给博伊斯定名为“世界的巫师”,自此,这个充满传奇与谜一般的人物被西方乃至全世界顶礼膜拜。作为一个在西方艺术发展逻辑下被塑造的艺术大师,博伊斯在西方架上艺术接近“终结”的临界点,使其绝处逢生,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他的作品中所包含的在场感以及针对当下问题所产生的深刻反思,构成了评判何为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标尺。他超越了杜尚而成为二战之后艺术转型的关键人物和代表人物。
从某一种角度讲,博伊斯之与中国并无太大关联。而他之与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也有待进一步挖掘。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其进行系统而全面的研究,以便丰富早期学术界对其创作政治性和反叛性的单一化解读,并以此寻找推动中国当代艺术前行的力量。这也是国内美术馆机构策展目的之一,并由此推演出本次展览的主题“社会雕塑:博伊斯在中国”。就目前世界范围内来看,对博伊斯的研究——“社会雕塑”并不是一个流行的方向,甚至在国外博伊斯大型回顾展览中已经很少被提及,可能是功利拿来主义的惯性思维,让“社会雕塑”被策展方认为是大众亲近博伊斯的一个最好的切入点。从这一个层面讲,展览更像是一块投湖石,它所能泛起的涟漪到底有多大,还有待检验。而与展览相关的一系列讲座、研讨会和学术出版物,同样值得关注,那里的博伊斯将会更加丰富与复杂。
还有值得一说的是,展览背后的一个故事和开幕式上的一个片段。其实早在几年前,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就有在中国举办博伊斯个展的打算,他还曾经建议由学院来收藏展览展品,但因种种原因未能成形。是机缘也是机会,上海昊美术馆的加盟,使得博伊斯的作品不仅在中国能独立呈现展览,而且,博伊斯的数百件作品也成为了国内美术馆的藏品。当然,这与王璜生不懈的努力密不可分,他曾撰文写道,博伊斯那件《我就是革命》照片作品上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坚定迈进的步伐身姿,还有博伊斯标志性的红色“十字架”符号,一直成为我们一定要将中国第一个博伊斯展览,并且是由中国专家学者策划研究的展览做出来的信念!同时,博伊斯原作得以来华,更与这批作品原来的主人,马歇尔·博格对中国的钟爱,以及他希望博伊斯的艺术可以更广泛地传播到亚洲有关。
马歇尔·博格弥补了博伊斯生前没有亲自来到中国的遗憾,他使博伊斯的原作得以在中国的美术机构如此受重视地展出。博格用令人不可思议的方式,表达了他对此次展览举办的祝贺,三声响彻展厅的大笑,而这也是他在展览开幕式上致辞的全部。在私下,博格对记者说,他是在20年之后才真正理解了博伊斯,他最喜欢博伊斯的是他感性的笑。在博格看来,笑是最好的良药,人在笑时不会开枪,与战争无关。这种另类的博格式博伊斯解读听起来与中国学者对博伊斯的研究有着多么显著的不同,而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博伊斯,对于中国,是个不折不扣的“他者”。
名词:“社会雕塑”
解读:“我的作品是要被视为改变雕塑或者整个艺术观念的兴奋剂。它们应该揭示这样的思想:雕塑能够是什么,塑造的概念如何能够被扩大到每个人所使用的、无形的材料范围,包括思维形式(如何塑造我们的思想),或话语形式(如何把思想确定为言辞),或社会雕塑(如何模塑和确定我们在其中生活的世界)。”——博伊斯
博伊斯首先将雕塑的这个概念扩大化,使其扩展到广义的人类语言(表达精神的种种材料)所能够发挥作用的范围,把静态的艺术品转化为动态的创作过程,并强调这个过程中,变化在雕塑活动中的根本重要性,最后,进而把它扩展到社会生活之中。
名句:“人人都是艺术家。”
解读:艺术家的定义不是一个人的职业,也不是一个人的工作方式,而是指一个人的潜能,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创造能力。人人都是艺术家,就是说人人尚未开始做艺术,已经是艺术家了,因为他具备这种可能性。
这里隐含了一个概念,就是首先要是一个“人”,一个有自觉意识的“人”。根据博伊斯关于社会的观念和认识,当下的社会是需要加以改造的,之所以需要改造,有种种理由,最基本的理由是对人潜能的压抑,而如何消除这种压抑,博伊斯不认为可以经由社会革命来完成,而是认为只有靠人的潜能的被承认和被诱导而带动社会改造。因为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所以人人应该参与社会,参与作为雕塑的社会,这是一个作品而不是一个制度,只有参与,才能使社会转型。参与就是创作,参与的人就是艺术家,所以人人都是艺术家。
(编辑: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