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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守护人》:肉身孤独,灵魂热烈

时间:2024年11月08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夏海燕


纪录片《文物守护人》海报

  太行吕梁千峰竞秀,黄河汾河不舍昼夜。外有大河,内有大山,无数的古建蛰伏于此,群山环绕,万佛生辉,山西以厚重的历史、精妙的木雕彩塑赢得满堂喝彩。今年,由哔哩哔哩与山西省文物局联合出品的纪录片《文物守护人》从普通人的视角切入,讲述文物传承和守护的动人故事。该片总导演冯婉婷说:“希望通过纪录片可以真实地展现文物之美和保护它们的紧迫性。”

  纪录片从山西全境选定8组不可移动文物进行拍摄,从晋北到晋中,再行至晋东南、晋西南,历时两个月。纪录片共分8集,分别是《孤山守石窟》《开个隐藏款》《住在佛光寺》《斜杠古建人》《留住满堂彩》《时间慢些走》《神宫是我家》《领路下一代》。镜头下,历史隧洞中那些孤独的守夜人,携着当代的看门人、守庙人、古建人、考古人一并出现在视野中,内心涌起的感动如同喝下几口山西的陈醋,酸意十足却又回味无穷。

  这是一群肉身孤独却又灵魂热烈的人,扎根在山西的城市或乡野,守着菩萨,护着彩塑,既维系着民族的根,也守着自个儿的魂。个人的悲喜镌刻在历史的浮雕上,生命渺小而伟大地存在着。木雕蟠龙的藻井、雕琢龙凤花卉的内栱眼壁,绘有青绿彩画的斗拱和平棊……前人的匠心和技能早已在他们内心烙下了无数的惊叹号。吕克·贝松说:“每个人心底或许都有一片孤独而自由的大海,我们往往在深夜,独自潜入其中,有时又因为潜入得太深,而思念陆地上的灯火。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这两者间穿梭。”文物守护者们穿越古代和现代,活在现世,也活在另一个璀璨的时空。很多次,这些巡夜人手中的手电频频亮起,照着大殿古刹,照着楼阁木作,照着群山万壑,也照着荒凉而又安静的自己。

  创造美、欣赏美、保护美、传承美都需要牺牲小我,在求索中孤独前行。田命槐守着平遥双林寺的彩塑之魂,王进护着隰县千佛庵的悬塑绝唱,冯开平在海拔1700米的金灯寺一守便是30年……黄土与苍绿,木构与时间,佛音与众生,门外是喧嚣热闹的世俗生活,门内是佛国庄严的内心秩序,取舍间便是很多人一生的光阴。修改誊抄诗篇、临摹细琢壁画,从白昼到黑夜;日复一日地打扫、年复一年的擦拭,从青丝到白发。时间很贪婪,它会独自吞噬所有的细节,可时间也很公正,它能将人的品性留于人世,这些人,清香万古,是断不可以被忘却的。

  “地下文物看陕西,地上文物看山西”,作为文物大省,山西存有元代以前的木构古建筑495座,约占全国的85 %。全国仅存的3座唐代木结构古建筑全部坐落于山西;五代时期全国存有的5座木结构古建筑中山西独占4座……应县木塔、永乐宫、千佛庵、悬空古寺、崇善寺、佛光寺,辽金遗构、元代壁画、唐大悲殿,每一处古迹都是城市和村落的灵魂。在山边,在乡间,在闹市,在河边,古代匠人们将技艺注入木石之间,永乐宫三清殿《朝元图》上二百九十位道教神祇排列有序、透视分明;“世界三大奇塔”之一的应县木塔动用7400多吨红松木料,全靠一榫一卯咬合垒叠而成;木骨泥胎,以重心前倾的方式挂在墙上数百年的山西悬塑惊艳世人……祖先遗留的文物像这块土地上的老陈醋、刀削面、汾酒般流进了当地人的骨血,魂化成乡愁和精神的图腾。

  这种守护古已有之,山西人守家卫国,也守着自己屋里的宝贝。战火纷飞的年代,梁思成与林徽因走访云冈石窟、华严寺、五台山佛光寺等,留下了珍贵的文字资料和测绘图稿,夫妻二人用自己的浪漫和情怀为山西古建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半封闭地理结构、气候干燥,没有白蚁类虫害的侵扰等诸多有利条件让山西古建留存至今。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一块祥瑞之地。

  只是,在百年千年的时间面前,文物终究会遭遇困境。雨量带来的滑坡会对寺院的山体造成冲刷,持续降雨产生的险情是山西文保人集体的噩梦,库房里一直没有归位的悬塑构件是留给这代人未解的难题,开裂的墙壁、脱落的漆皮、摇摇欲坠的佛像以及午夜梦回对大殿失火的担心都通过镜头一一呈现。导演通过一个个普通个体,让他们说自己的话,做自己的事,呈现自己真实的心理状态。主创们提供维度,叙述者的情感决定了片子的深度,小人物,大世界。有人担心水道被堵,有人做梦嚎啕大哭,有人忧虑古建断档,有人操心手艺失传,他们既要对抗自然侵蚀,努力延续文物的生命,又要铺路未来,将守护之责代代相传。

  粗犷而辽阔的三晋大地,佛、道两教文化盛行,文物守护绝非几人之力便能办到。纪录片主创团队从各个维度讲述文保故事,里面有柴泽俊、李会智这样的山西古建筑研究专家,有潜心研究木塔希望用自己手艺还原的木匠赵玉山,有15岁就成为守塔人的谢关胜,有壁画临摹画家冯海洋、王天胜、赵玉凤,有用视频科普古建知识的王永先,有文物修缮工地上新加入的年轻小伙……文保员和义务守护人、专家学者、自媒体、古建爱好者、新生力量皆成为守护民族瑰宝的中坚力量。只有文物保护形成一个独特全面不会断档的生态系统,几世几代人用心呵护的宝贝才能在未来继续传承下去。

(编辑: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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