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相信万物有灵吗？”李春如把脸转向我们，眼神里有些许神秘，又有几分天真。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78岁的老人，倒像一个顽童。
这是8月4日清晨5时30分，九江市都昌县多宝乡洞子李村旁的马影湖，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远方，淡青色的天穹被抹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深邃在慢慢退去，光明的神驹，开始在大地上驰骋。马影湖宽阔的水面，被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马影湖是鄱阳湖西北的一片水域，也是数十万南迁候鸟抵达鄱阳湖的第一站。在芳草萋萋的堤岸，我们和巡湖的李春如边走边聊。他不时停下来，拿望远镜观察远处夏候鸟的情况，那黝黑的脸庞，在晨曦中泛着亮光，两道浓眉下，一双大眼充满神采。
好吧！我们的故事，就从两只苍鹭开始。
“不，不仅仅是苍鹭，我要讲的是两位老友、知音。”李春如说。
常常和乐乐
常常和乐乐，是李春如口中两位“老友”的名字。
常常26岁，乐乐13岁。多少个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李春如和它们不离不弃，痴心相守。
“野生苍鹭的平均寿命13年，按人的年龄来换算，常常已经100多岁，乐乐也是古稀之年了。它们能活到现在，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李春如的精心守护，创造了这个物种罕见的生命奇迹。
说话间，老李领着我们下了湖堤，不远处，正是他的候鸟医院。
走进院子，他指着一间鸟舍说：“你们看，那就是它们的家。”
2020年底，一向健康的李春如突感身体不适，到县医院检查，黄疸指数蹿到了600多。县医院请上海专家连线会诊，诊断为戊型肝炎。年轻时，李春如得过血吸虫病，家人不敢大意，准备将病重的他送九江市医院住院治疗。
老李心里非常难过。难过的不是自己的病，是舍不下他的两位老友。
多少年来，除了偶尔几次外出，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两只苍鹭，每天准时喂食，带它们到院子里溜达，陪它们说话，日复一日的相处，他们之间早就成了难舍难分的亲人。
走之前，他去和苍鹭告别，说自己生病了，要离开蛮长时间。他语气沉重，声音哽咽，仿佛再也回不来了。
“说来也奇怪，它们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哩，平常见到我嘎嘎呱呱地叫，这一次却出奇安静，还走到我身边，用翅膀蹭蹭我的裤腿，头也低了下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春如说。
那次，李春如住院治疗20多天，终于转危为安。
住院期间，可苦了李春如的老伴刘秋珍。“这两个家伙，很不听话，只认老李，我每天给它们喂食，都很不情愿的样子。特别是头两天，不吃不喝。我晓得，它们是想老李了哦！” 刘秋珍轻轻叹了口气。
李春如身体底子不错，恢复得快，他在医院一天也不想多呆。出院后急火火赶回家，放下行李，三步并作两步，就往300米外的候鸟医院跑。老伴在后面撵他：“老李啊，你慢些子啊，医生和崽女们交待了，不能激动哦！再说，你的苍鹭好着呢，我还会亏待了你的两个‘祖宗’？”
李春如说，他一推开鸟舍，两位老友一眼认出了他，张开翅膀，向他扑棱棱地冲过来，把头靠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呱呱叫着，开心得不得了。“我在它们身边坐下来，一五一十地‘汇报’了治病的过程。我告诉它们，这回好了，我再不离开它们了……”说起当时的久别重逢，李春如眼圈红了。
和这两只苍鹭的相遇，也许是一种冥冥中的缘分。
时间回溯到1997年，李春如所在的洞子李村后背山，因山林茂密，又临马影湖，在此栖息的白鹭、苍鹭等鸟类有数万只，不时会受到一些外来偷猎者的觊觎。当时，抓到一只苍鹭卖到南方地区，可以赚数百元，一只鸟蛋可以卖10多元，这就让一些不法之徒不惜铤而走险。
李春如每天夜晚都会带着他的4条狗沿着山林巡护。4月底的一个夜晚，在一棵大树下的灌木丛中，正在巡护的李春如听到好几声“咿呀咿呀”的叫声。他拨开灌木丛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一只不到两个月的苍鹭幼崽。他又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小家伙左边翅膀很短小。这是一只先天残疾的苍鹭幼崽，估计掉下巢后，成鸟父母也懒得管了。看着这只残疾的“弃婴”，李春如心生怜悯。“翅膀发育不良，意味着终生飞不起来，这对候鸟来说，是致命的，我不救它，它一定会死。”当晚，老李就把它带回了家，还给它取名“常常”，希望小家伙像正常的苍鹭一样，能好好活着。这一照料就是26年。
对乐乐的救助，则在2010年的夏天。当时，李春如巡湖时，在马影湖旁边的一座小山坡上，看到一只几个月大的小苍鹭飞不了几米就往下掉，反反复复，就过去查看。“我一看就明白了，这个小家伙右眼是瞎的。”李春如说，鸟的眼睛长在脑袋的两边，有一边看不见，就会失去平衡，撞到这里那里，更不可能迁徙。“在野外，它怎么活呢？”老李不忍心，把它抱回了家，取名“乐乐”。
从此，苍鹭乐乐也在候鸟医院里安了家，和常常共居一室，在李春如的精心照料下，它们健健康康地活着。
集市买鱼记
常常和乐乐活得逍遥自在，李春如却不时为这两位苍鹭老友犯愁。
特别是近两三年来，为了常常和乐乐的口粮问题，他操心得不得了。
苍鹭是一种大型水禽，身高近一米，是典型的“肉食主义者”，主要以鱼、虾、蛙类、螺蛳等水生生物为食，且要吃新鲜的。
“我每天给它们喂两次食，上午一般9点半，下午4点半。别看它们运动量不大，一只苍鹭一餐要吃半斤多小鱼呢，一天下来它俩要吃2斤多。小鱼仔以小鲫鱼、小白鱼、小餐鱼（鲦鱼）为主，必须是二两以下的，太大了吞不下。可就是这些小鱼仔，现在越来越稀缺了，很难买得到，要碰运气呢。”李春如说，以往，周边相熟的村民去打鱼的时候，打到了小鱼仔就会给他送过来，七八块钱一斤。
3年前，情况发生了变化。
从2020年1月1日零时起，江西水生生物保护区和长江江西段实行全面禁捕。2021年1月1日零时起，鄱阳湖实行全面禁捕，禁捕期10年。
“禁捕是国家的政策，当然是好事。以前，鄱阳湖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度捕捞情况，鱼类资源的减少，对候鸟的捕食也是不利的。”李春如说。
让负载过度的江河湖泊休养生息，有利于水生生物的保护，有利于恢复水域生态环境，也有利于生态系统修复，这是肯定的。
尽管如此，可李春如面临的现实问题，也的确存在。除了这两只苍鹭，近几年越冬候鸟来到马影湖后，送到候鸟医院的伤鸟、病鸟，少说也有上百只，这些候鸟经过治疗后，都要留院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这期间的鲜鱼需求量很大。虽然老李没有退休金，但是每年花费上万元为鸟儿们买鱼他从来不心疼，因为儿女们会“赞助”，他头疼的是有钱也买不到合适的鱼。
禁渔后，没有人下湖捕捞了，老李除了发动亲朋好友帮忙寻找小鱼，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到市场上去买。
“明天早上我要去县里的农贸市场碰碰运气，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如何？”老李说。
我们欣然应允：“明天市场上有多少小鱼全买下来，我们‘赞助’。”老李拍掌称好，笑着说：“这个可以，我接受，并代表我的两个老友谢谢你们。”
8月4日一大早，我们开车接上李春如，到20公里外的市场买鱼。都昌县加工城农贸市场是县城最大的农贸市场，这里卖鱼的摊位不少。老李熟门熟路，在偌大的菜市场穿行，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时不时停下来和大家寒暄一番，看得出他是这里的老主顾，而更让人们记住他的，不用说，是他数十年来爱鸟护鸟攒下的好名声。
拐弯抹角，穿过数条街巷，终于来到卖鱼的摊位前，10多家摊位依次排开。我们跟着李春如一家家看过去问过去，10多斤的青鲩、花鲢等大鱼多得很，就是没看到一家卖小鱼仔的，大家的心情瞬间变得沮丧起来。
我们问，不能买一些大鱼切小来喂苍鹭吗？老李说，不行的，它们的习性就是吃小杂鱼。
我们打趣说：“老李，这可不是我们小气不买哈，是买不到呢，不能怪我们。”
老李狡黠地说：“走嘞，我们再去多宝乡街上看看，那里也有卖鱼的，我就不信你们‘赞助’的钱花不出去。”
一行人马不停蹄，又赶到几十公里外的多宝街，果然有几家鱼摊在卖鱼。老李跟他们都相熟，一看，只有一家有小鲫鱼卖。老李叫摊主陈胖子仔细挑一挑，只要二两左右的。陈胖子仔仔细细挑了半天，合适的就放到旁边的筐子里。老李不放心，在一旁监督，发现大一点的，他立马挑出来扔回鱼池去。就这样，全部挑了一遍，上秤一称，7斤多，8元钱一斤，一共60元钱。
我们把100元钱递给陈胖子。李春如说，陈胖子你不用找钱，剩下的留着，你再到九江调一点餐鱼来，我明天还要来买你的鱼呢。我们就对老李说，我们再给100元，你明天来多买点。老李不肯，说够了够了。
“这些鲫鱼是饲养的，现在很难买到野生的鱼。对苍鹭来说，当然更喜欢吃野生的……后背山的那些苍鹭就可以在马影湖随便吃‘自助餐’。今年鄱阳湖不像去年那么干旱，禁渔后小鱼也多了，它们的‘自助餐’可丰盛呢。可怜我这两个宝贝，只能将就一下了，好在这鱼也新鲜呢！”
眼看快9点了，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当天的温度达到了36℃。李春如记挂着他的老友，说，它们还没吃早饭呢，走，咱们给它们送早餐去！
鸟舍里，一盆活蹦乱跳的小鲫鱼出现在苍鹭的面前。看着两位老友狼吞虎咽的样子，李春如开心地笑了。
候鸟医生与行吟诗人
苍鹭常常和乐乐，只是李春如救治收养的其中两只候鸟。马影湖周边，在他41年的爱鸟护鸟生涯中，经他和志愿者们救助、诊治、放飞的候鸟，超过了1万只。
马影湖，都昌人又称其“彩虹湖”，每年秋末冬初，数十万南迁候鸟飞抵这里。站在堤坝上，用望远镜一看，那种飞鸟云集的场景，实在令人震撼。
李春如本是都昌县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他是怎样和候鸟结缘，从一个给人看病的医生，成为鄱阳湖候鸟救治医院院长的？这背后还有着一段不寻常的故事。
1982年初夏的一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李春如家所在的洞子李后背山上，在此栖息安家的大量鸟巢一夜倾覆，殃及数以百计的候鸟。
“整个晚上，我听到鸟叫得很厉害、声音很大，天刚放亮时我出去一看，很多鸟巢被风掀翻，地上满是苍鹭、大白鹭、小白鹭的幼崽，不少已经死亡，那个场景让人触目惊心。我叫上家人一起，捡拾了500多只还活着的幼鸟，它们有的受了皮外伤，有的翅膀和腿折断了。我本身是学医的，就一边治疗一边观察，给这些小鸟涂药、包扎，最后有370多只鸟被治好后放飞了。”李春如说。
从那时起，保护家门口的这些鄱阳湖候鸟，成了李春如心中的执念。
不久后，他因家里人口多，每月29斤的定量口粮不够吃，便辞去县医院的工作，回乡当了一名“赤脚医生”，在老家洞子李村开了个小诊所，给乡亲们看个头疼脑热。而一早一晚，没有特殊情况，巡湖护鸟便成了他的常态。
2012年，李春如买下了洞子李村废弃的村委会老屋，先后花了10多万元进行修缮扩建，建成了一家候鸟医院。医院大概有200多平方米，包括医护办公室、候鸟病房、手术室、重症监护室、康复室，还有水池和天棚等，可以容纳数十只候鸟短期休养。在县卫生部门等机构的支持下，他还添置了不少医疗器械，给候鸟做大型手术都不在话下。
2013年，“中国鄱阳湖候鸟救治医院”正式揭牌，给候鸟做手术、打针、喂药、准备食物和水、打扫卫生以及采购药品、食物，他都一力承担，在他的影响之下，周边越来越多的群众加入了爱鸟护鸟的志愿队伍。
有一次，4只苍鹭先后受伤，李春如帮它们医治好后，拿了4根红丝带系在它们的翅膀上做标记，想了解它们的迁徙规律，看它们来年是否还会回来。秋天它们要离开时，老李看见它们在医院上方盘旋了很久，就像在和他告别。第二年3月，李春如果然看到翅膀上系着红丝带的苍鹭飞回来了，他唤它们一声，这些苍鹭还会靠近他，发出嘎嘎的叫声，这是在回应他。
另一次救助白鹤的经历，更让李春如念念不忘。
2016年冬季的一个夜晚，一只落单受伤的白鹤幼鸟，被彭泽救护站的志愿者送到医院，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李春如给它清伤、敷药、喂营养液，日夜看护。几天后小白鹤终于睁开眼睛，慢慢康复。
小白鹤能行走了，就跟着李春如去巡湖。有一天，李春如忙着数湖里的鸟儿，回医院时发现不见了小白鹤，他焦急地跑到湖边喊：“小白，你去哪了？小白，该回家啦！”空旷的马影湖回荡着他急切的呼唤。就在这时，小白鹤竟然飞了回来，落在他的腿边，仰起头，发出亲昵的叫声。两个月后，它完全恢复了健康，该回归大自然了。李春如按惯例给小白鹤做了体检，填写了放飞记录表格，依依不舍地张开双手，送小白鹤飞向蓝天。
谁知，傍晚当他回到候鸟医院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长鸣，小白鹤居然又飞回来了！老李只好暂且把它留在身边。
全国鸟类环志中心的钱法文博士得知了此事，打来电话说：“老李啊，小白鹤不能总跟着你啊，这样下去，家化严重，它就永远回归不了大自然了。”李春如猛然醒悟，他下决心坚决不见小白鹤，找不到他老李，小鹤自然就会飞走。
老李在外面躲了5天，小白鹤在候鸟医院等了5天，最后终于无奈地飞走了。李春如听说后，两行老泪扑簌簌掉下来。他在这天的工作记录里写道：“朝夕相处83天的小白飞离了……”末尾，他还写了一首诗：“天上飞鹤，袖上泪，飞去北国万千里。小白仍在耳边语，思念无尽期。”
为候鸟写诗，对李春如来说，这可不是第一次。
李春如说：“我抽屉里有三个证，候鸟救治医院的行医执照、都昌县林业局颁发的护鸟员证，还有一个中华诗词学会的会员证。”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马影湖畔美丽的候鸟，让古典诗词基础不错的李春如着了迷。他诗兴大发，写下了一首又一首赞美候鸟的诗篇。在候鸟医院的一间办公室，老李搬出来厚厚一摞本子，说：“这是我多年来写的马影湖监测工作记录，有好几十本呢，我的诗都和巡湖护鸟有关，全在里面了。”
翻开这密密麻麻的工作日志，我们被一个个场景、一个个故事、一首首诗词打动了：
今年8月2日李春如给苍鹭常常体检的日志，后面附着他的一首诗：二十六载系我心，相互厮守情谊深。共享春秋人不老，鄱阳湖上共知音。
3月21日的观察日志，前面内容为：白琵鹭7只（蝶形湖浅水泥地）、白鹳3只（蝶形湖浅水中）、豆雁500只、鸿雁57只、白额雁19只（蝶形湖浅水面，湿地）……文末同样附诗一首：兰花香，杏花香，一寸春风一寸暖，鹤鸣好春光。鸿雁忙，豆雁忙，鄱湖情意长。
3月2日的观察日志，记录候鸟活动数量等情况后，又附诗一首：风思君，雨思君，湖中草绿春分临，迁北鸟难寻。雁关心，鹤关心，待到仲秋菊似金，相见情更深。
…………
“绿水青山愿得酬”
在候鸟医院的一个角落，摆放着李春如这些年获得的一些荣誉证书：
2022年生态环境部颁发的“全国百名最美生态环境志愿者”、2017年“让候鸟飞”公益基金“重要先驱奖”和“重要贡献奖”、2009年“斯巴鲁生态保护奖”等等。
李春如说，他很珍视这些奖，他就是个鄱阳湖边长大的农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获得了这么多荣誉。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还要继续干下去。爱鸟护鸟，是一件可以高调的工作，越高调，越能吸引人们加入进来。
这些年，也有让李春如感到非常欣慰的事情。
“刚开始我救护候鸟是义务的，每年要花费不少钱。后来，生态环境保护越来越受到重视。在我们都昌县候鸟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推动下，现在每年我还能拿到一万多元的经费补助呢。”李春如说道。
在我们采访的这几天，候鸟医院后方马影湖的空旷地带，一个投资35万元的高标准候鸟监测平台，正在紧锣密鼓建设中，计划11月启用，届时将为李春如等爱心护鸟人士全天候观测候鸟，提供极大便利。
去年，在保护国际基金会的支持下，候鸟医院进行了翻修改造，增加了自然教育课堂等设施，还在多宝乡许村建设了候鸟书屋，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孩子来学习候鸟知识，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他们的爱鸟护鸟意识。
2014年，多宝乡马影湖大雁保护协会成立时，只有包括李春如在内的27人，现在会员已增加到53人，志愿者数百人，多数是多宝乡的村民。
最让李春如开心的，是他的候鸟医院找到接班人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视力下降，老李在给白鹤、大雁等受伤候鸟做手术时，有时会看不清，这是非常要命的。为此，老李经常把弟子刘东亮叫到候鸟医院来帮忙。接骨、开刀的大手术，由刘东亮执行，他在一旁指导。
刘东亮医学院毕业，现在是多宝乡卫生院的外科医生，1978年出生，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参与候鸟保护志愿服务也有10多年了。以往师父叫他来帮忙，他都义不容辞，但要他将来接手候鸟医院，刘东亮没有答应。如今看到师父李春如年近耄耋，还在尽心尽力，让他十分感动，他答应师父一定和他一起好好打理候鸟医院，让每一只受伤候鸟，都能得到全心全意的救治。
就要结束采访的时候，李春如忽然拿出一首诗赠送给我们。读罢，我们眼眶湿润。与其说这首诗是送给我们的，不如说是他41年痴心爱鸟护鸟的人生写照：
半世生涯一卷收，绵绵细语话春秋。早年墨浪情难尽，寒夜青灯意未休。
马影堤边诗永铸，鄱阳湖上鸟长留。天下游人惺惺惜，绿水青山愿得酬。
78岁老人，41年如一日。他善待生命的样子，是鄱阳湖畔最美的一道风景。
碧波万顷的鄱阳湖，万鸟欢鸣、鹤舞翩跹。是的，这就是绿水青山，这就是大美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