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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永远的独龙江

时间:2020年07月28日 来源:中国副刊公众号 作者:戎耕
 

  

  当了三十年兵,驻防过不少城乡山川。许多地方,驻便驻过,守便守过,云烟过往。而惟有滇西北边塞独龙江,像是攫取了我的魂魄,摄住了我的性命。这片边陲,这座边关,是我的他乡,也是故乡,是我仗剑天涯的营寨,也是霜雪解甲的归宿。

  这组以“山河边关记”为总题的白话诗,写的是我戍守的独龙江,也是我眼中的辽阔边疆,更是我的家国兵心。

  当年,我走进独龙江。这些年,我从未走出独龙江。这本集子,让我重回永归独龙江。

  这本集子里,有五十九首二十四行诗。这个思考和回忆的方式,是我走进独龙江就开始寻找无果,离开独龙江后依旧苦寻无迹的灵光乍现。寻获这个方式,于我,就如同长夜远行的灯火,浮沉之后的结庐。这是我的少年行,也是我的归乡路。写罢掷笔,我好像结束了一次生命,开始了下一个轮回。

  与其说这是写诗,不如说是酿酒。三十年来一瓮酒。

  这也几乎不是写作,而更像祭祀。祭罢自己的青春过往,余生,都是上苍馈赠了。

  由此,一个戍边人,终于在心里放下了边关山河,也把自己安放在了山河边关。

  也许,这就是告别,也是永远的重逢。

  古往今来,我是多少戍边人中的一个。多少边关明月夜,都是万里未归人。

  我感谢辽阔的祖国和边疆,我感恩生逢其时或者生不逢时的时代和命运——

  一个生活在历史悠久而文明灿烂、苦难卓绝而辉煌涅槃的民族的人,应该有一番上马草檄、下马击胡的闯荡,因为这样的闯荡会赋予你使命和胸襟;

  一个生活在幅员辽阔的国家的人,应该有一段饱受孤独、备尝艰辛的边疆生活,因为边疆生活会赋予你灵魂和气节;

  一个生活在风云激荡的大时代的人,应该有一场精神独立、思想自由的人生远足和哲学远征,因为人的远足和心的远征会赋予你胆识和情怀。

  在我出生的前一年,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智利诗人巴勃罗·聂鲁达。两年后,这位伟大的诗人结束了起伏跌宕的传奇一生。悲欢爱憎,生死荣辱,家仇国恨,天堂炼狱,不幸?还是大幸?诗人俯仰天地,为后人留下一本自传体回忆录,名曰:《我承认,我曾历尽沧桑》。

  我敬畏并崇尚这个书名。我向往这九个字,我认为那是人生至境。

  戎马三十载,弹指一挥间。当年戎衣郎,笑看鬓上霜。

  醉里挑灯看剑,我写过两首戍边七绝:

  其一少年戍边云岭深,明月烽火剑气沉。莫道十万关山远,关山十万将士心。

  其二秋风最识草木心,一更一岁寄征尘。繁华散尽夜如水,犹是归梦边关人。

  山河边关,给我的人生注入了艰辛冷峻的沧桑底色,让我体悟并坚信,一匹真正的骏马,必将一生山河苍茫。

  因此,我更加感念我的独龙江。今夕何夕?我的遥远的独龙江。归去来兮!我的永远的独龙江。?

  本文为作者新诗集《山河边关记》跋文

(编辑:马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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