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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出阁

时间:2014年06月27日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郭志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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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有关青春记忆的故事,文字飘散、细碎却有着动人的情愫。这些朴素的文字记录了一段火热的、纠结的青春岁月,在这里,我们也依稀能够看见自己的身影…… 

  无论我多么舍不得童蕾,但毕竟她是我的姐姐,无论我如何不喜欢徐光伟,但最终他俩还是喜结连理,或许这是命中注定,既然无力抗拒,那就愉快地接受吧!

  那几天跑前跑后的,总之没闲着,姐姐搬到54中附近的省建公司院内住了。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想起这点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我卖了一点邮票,准备了3万块钱偷偷塞给她。给她钱的时候,她死活不要,勉强接收后,抱着我哭。

  我不争气地跟着哭,我只有这一个姐姐,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童蕾不说话,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只简单说了一些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的话。那一晚我和她独处了许久。

  徐光伟接童蕾的车11点左右就到了。妈妈一直很平静,看着车子启动那一瞬间,泪如雨下。当妈的不易呀!我感叹了一声。童蕾看到妈妈哭了,也忍不住抽泣起来,旁边伴娘还劝姐姐别哭,说是怕妆哭花。我扶着妈妈没吭声,安排大家坐上车去了酒店。

  婚礼在淮扬菜馆举行,大家从早上一直忙到婚宴开始。领导致辞什么的一套程序走完,奶奶上台来的时候,姐姐和徐光伟行的是跪拜礼,这个礼节有点过时,但那种真诚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感动环节。我暗暗告诉自己,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也来这个。

  我和毛毛忙前忙后顾不上休息,各桌都照顾得不错。小军他们乐队挺给力,唱的歌曲也不错,酒宴进行得很顺利。

  那天我特高兴,晚上在酒店又订了一桌酒菜,开始敞开了喝。我推杯换盏地边喝边指着徐光伟的鼻子骂:“徐光伟,你以后要好好对我姐姐,如果你敢对我唯一的姐姐不好,我收拾你!”

  众人都开始劝我,我没在意,一杯接一杯,终于醉倒了。

  半夜时分,家人把我送到了医院。可能是喝得太多的缘故,酒精中毒了。爸爸和弟弟一直轮流背着我,我又不太配合,这让他俩很是郁闷,骂骂咧咧的我都听得到。我隐约间说了句:“别管我,让我死吧!我不想活了,活着真没意思。童蕾,不,姐姐,离开我们了,我们家里少了一个人,我不喜欢也不习惯。爸爸、妈妈、小辉,去把姐姐找回来,那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家里的亲人,我不想让她跟别人走!”

  我哭着、闹着,疯疯癫癫地进了医院。

  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发冷,手没有一点劲。童蕾和徐光伟都在,爸爸累了一晚上在旁边床上睡着了。妈妈看到我醒后激动的样子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她哭着说:“童童,你醒了,吓死妈了,以后你可别这样了,爸妈年纪大了!”说着背过脸去哭了起来,童蕾扶着妈妈的双肩,安慰着。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难过得要死。童蕾和徐光伟在我身边说了很多有哲理的安慰语言,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伸手拉被子蒙住头,任由眼泪流淌下来。

  第二天下午,我回了家,在床上躺着想了许多我和童蕾以前的事情,吵吵闹闹地一路走来,我这个姐姐在我心里存留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她离开我的时候,我竟然如此不舍。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喊她童蕾了,改口叫姐姐,这可能是此后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毛毛和陈薇薇晚上来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其间,我居然又哭了,而且哭得如此伤心。我怎么了?怎么这样婆婆妈妈!那会儿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提姐姐的事情,更不想提身边那些喜欢的女孩,在那一刻,我有瞬间长大的感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阳台上种的美人蕉和葡萄树,还有许多玻璃翠等花花草草都快旱死了,在那里等待着我的施舍。我拎着浇花桶,仔仔细细地浇了一遍,心里说:“你们受委屈了,你们主人太不是东西,快把你们饿死了!”

  在厕所里看了一会儿书,洗漱完毕,没骑车,跟爸妈打了一个招呼,溜达着上了街。乘9路公车去了西关,进了匡家驴肉馆,买了5元钱的汤,要了1元烙饼,去排队盛汤。

  “你最近去干吗了?很长时间没来了。”盛汤那哥们儿和我打了个招呼。

  “也没啥事,我姐前几天结婚,忙活那事了。你最近挺好的吧?改天一起喝酒。”我笑着打了个招呼,找了个座位,闷头吃了起来。出了一头汗,拿餐巾纸拭着额头的汗珠,点起一支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那刻,仿佛一切曾经熟悉的东西都变了味道。

  (摘编自《那笑容是夏天的》,郭志凯著,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4年5月第1版)

   郭志凯 著名乐评人、音乐人、填词人,已出版的主要作品有《失控》《飞雪》等。

(编辑:高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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