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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色彩下的桥

时间:2012年07月11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杨丽霞

  

  桥,形形色色,名目繁多。但万端归一,无外乎两类:拱桥、梁桥。

  桥,既是人类历史上不朽的建筑之一,也是人类生生繁衍的历史鉴证。由于茅以升那篇《中国石拱桥》,凡是上过初中的学生,无一不晓那飘荡在历史长河中的赵州桥,无人不知那矗立在硝烟战火中的卢沟桥。赵州桥以它特异新巧的构筑,屹立一千四百多年,经受住了各种各样的洪水侵袭,为建造它的人类承接着、传递着。卢沟桥留给人们的影像不仅仅是那数不清的、形态各异的石狮,更多是能够勾起我们对民族的血雨腥风的惨痛回忆,还彪炳着中华民族不屈的铮铮脊梁。

  桥,已经不单单是沟通人类生活区域、连贯人类交互往来的实用品,更多的则是变成了人们寄托情感、凝眸往昔的艺术品。诗人的笔下,有“小桥斜跨碧流沙”的纤巧(华镇(《还珠桥》)也有“缥缈飞桥跨半空”的恢宏(陆游《五云桥》);而“卧虹”“飞虹”“长虹卧波”等形容桥的词汇就更多了几分浪漫,这浪漫的情结渐染了几多凡人的情怀,浸渍了几多情人的魂魄。

  神话里说,雨后彩虹就是“人间天上的桥”,如果修行得法、神意相通,就有可能通过彩虹直达天庭。从古至今,有没有能够上得天庭的咱不知晓,但是,看世间芸芸众生,能够“修行”并得“其法”的似乎没有几个,究其原因,无非“情”字作祟、“义”字作怪。这情、这义,牵绊着世人飞天的双翅,演绎着人间艺术的情思。

  君不知牛郎织女,天各一方,一年只能相见一次。而这仅有的一次,他们也只能隔河相望,以慰心中思念。经年流水,好事的喜鹊被他们真挚的爱所打动。每年的七月七,它们会搭成鹊桥让这对佳偶履身相会。鹊桥虽没有砖砌石垒的桥那样结实、挺拔,但它有着一份坚强不倒的毅志,有着那份溶蚀坚冰的温暖;它在见证一段诡奇绚丽的美好情感,它还在慰藉人们心中那份绵长柔软的思绪。

  牛郎、织女的“鹊桥”虽然只是传说,属于艺术家的虚构,但谁又能否认,它是人们心中美好的守望与寄托呢?这座艺术的、散发着美丽光辉的桥,是寄托了人们无限的思想与爱的精神之桥,更是人们心中会守望到地老天荒的永恒之桥。

  鹊桥虽然只是一年一筑,可不论如何,那毕竟还是相逢之桥、希望之桥;而梁山伯、祝英台返回故里的那座无名桥,却是无奈之桥、绝望之桥。当祝英台被父亲下死令召回家时,在走向泊头的路上,她急于让梁山伯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多方设喻,几经暗示。可是愚拙、憨笨的梁山伯仍不明就里。走上小桥时,英台望着水中的倒影,黯然神伤。山伯体贴地伸出手来扶着他纤弱的“贤弟”过桥,这一刻铸就了让人洒泪的永恒。看着英台悲哀无奈的神情,谁又能说这桥不是英台心中沉痛的伤心地呢? 

  这桥使此后的英台夜夜难以入眠、日日断魂伤感,我想,唯有当他们化为蝴蝶翩然飞过彩虹桥时,才能说是幸福的吧。这座小桥成了凄然伤心之地,黯然销魂之所,更是让人挥之不去的魂牵梦绕之地。

  不独中国文学如此,放眼欧美文学,桥似乎也是经典爱情桥段的不可或缺的元素。

  军官克拉克与芭蕾舞演员桃瑞丝在战火硝烟中邂逅于蓝桥;当两人情投意合,准备结婚,却接到命令,又不得不分手于蓝桥;战事纷争,生活无着,不得已沦落风尘的桃瑞丝四处奔波,穿梭于蓝桥;而当幸福重新降临时,深感自己无力抓住,无奈之下的桃瑞丝又只能香消玉陨于蓝桥。自然,这座蓝桥最终成为男主人公追忆美好,痛惜爱人的火葬场。这就是《魂断蓝桥》展示给全世界观众的凄苦与哀怨。

  《廊桥遗梦》则向我们描述了一段悲叹与无奈。遗世独立的古老廊桥,见证着终日驾着一辆旧车浪迹天涯的孤独远游客罗伯特·金凯,与一个被岁月遗忘久了的农夫之妻弗朗西斯卡,在一次偶然的邂逅里度过了让情爱熊熊燃烧的四天。虽是婚外情,却被描写得如醇酒般醉人,天使般圣洁。这段不了的情缘,因世事的羁绊而无奈分离。男主人公虽然寻觅已久的灵魂找到了永恒的归宿,却只能怀着年复一年的缠绵思念,漂泊感伤的流浪情怀。女主人公也只能在日后的平淡生活中靠回味来回忆这次情爱,唯一的希望是在遗嘱中要求子女们将她的骨灰撒在麦迪逊桥畔。

  成就传说的是人间至情,毁坏至情的是世间人伦。王母娘娘挥簪阻隔,是因为人神不同道,天人不合宜;英台父亲极力阻挠,是因为媒妁已有定,礼教不可违;绝世美女魂断蓝桥,是因为烽火狼烟重,人情颜面薄;美好爱情遗梦廊桥,是因为性爱是点缀,道德需维护。这一切都是人为之祸,这顽固之祸甚至殃及那美轮美奂桥本身。

  前南斯拉夫电影《桥》中的那座山谷中坚硬的、毫不动摇的大桥,远望去灵秀而美丽,与四周的山景融合的那样协调。它是工程师费尽心血的杰作,被他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最终为了捍卫祖国的尊严,为了人间正义,他不得不亲手炸毁自己心中的最爱。

  这座桥从表面看,只是一座冰冷的建筑物,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但它却又是工程师倾入了全部感情的,是具有生命、拥有灵魂的艺术品。看着工程师亲手炸毁它时的那种悲凉凄怆的眼神,谁会觉得它只是一件物品呢?谁又会认为它是冰冷的呢?那是一颗诚挚的心凝聚的,一个永远站在那里向你挥手致敬的朋友,一个永不厌倦的大路守望者。

  上演人桥共毁这无奈至极的悲歌的,还有《桂河大桥》;见证有情人难相聚这唏嘘感叹的哀曲的,还有西湖中那迤逦的断桥。

  情难弃,义难却。白居易《长相思》中有云“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这些桥,或雄伟坚硬、或细若木枝,或弯延曲折、或挺直连绵,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桥,它都是那人们思想的寄托,都是人们情感的依附,都是人类付出了感情而融入了美好生命和希望的所在。

  惟愿小桥流水边,不再有天涯断肠人;惟愿深山远方处,永远是比肩连理枝。

(编辑: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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