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由王竞导演,颜丙燕、焦刚等人主演的国产小成本电影《万箭穿心》上映,取得极佳的口碑。该片也赢得了包括原著小说作者方方,著名主持人倪萍、崔永元,社会学家李银河等人的一致推介。
《万箭穿心》讲述了上世纪90年代,武汉底层妇女李宝莉因一场失误导致生活破裂,痛苦与挣扎中靠挑扁担独自撑起家庭的故事。金鸡影后颜丙燕在片中贡献了出色的演技,将一个直爽、泼辣又坚忍倔强的女性形象诠释得生动丰满,得到行内人高度评价。
“‘意料之外’的李宝莉打动了我”
在今年演完《飞越老人院》之后,颜丙燕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公司、医生都建议她暂缓拍戏,多休息。“但是当我看到剧本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这个内心坚强、生动真实的女人角色,就是吸引她出演的最大原因:一个中年妇女,刚住进了新房想要开始新生活,却遭致接二连三的打击,家破人亡。“生活被挤到谷底,依照我的惯性思维,李宝莉应该是哭天抢地、纠缠不清的,但结果却是,她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用最简便的方式——出力气,养家糊口。”
而银幕上的角色对于现实人生的诠释,使得观众看到的也不再仅仅是电影,而是人生。“《万箭穿心》把中国人家庭生活里的情感缺陷直白地表达出来了。有类似经历的观众绝对不是少数,影片有数个瞬间,真让人有万箭穿心的感觉。”有网友这样评价。在颜丙燕对于李宝莉的理解中,她与丈夫的结合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拧巴”着的。李宝莉没读过书,是一个街头市井小民,而马学武肚子里是有一些墨水的,他们的价值观、世界观本身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故而看问题也都看不到一块儿去。“李宝莉有几分姿色,又是本地人,按她自己的话说是‘城里人’,马学武是乡下人,通过自己的苦读进城谋得一份工作。”颜丙燕认为,这种看似互补其实从根子上来讲就是一种错位,导致两个人最后的悲剧,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为学武汉话“潜伏”大街小巷
《万箭穿心》全片是武汉话对白,对于在北京土生土长的颜丙燕而言,武汉方言是拍摄过程中的最大挑战。在拍摄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用来融入当地生活,学说武汉话。在跟剧组专门聘请的“方言老师”学习之外,颜丙燕还经常在剧组收工后“潜伏”于武汉的大街小巷,与武汉的劳动妇女聊天、交流,细心观察她们的言行举止和性格特点。有时候,为了把一句“汉骂”台词说得更地道,她会反复请教武汉的打工妇女。圈内人盛赞其“把自己打碎了,揉出一个李宝莉”的忘我投入。
在武汉拍戏时,颜丙燕跟当地“扁担”(挑扁担者)有过沟通。“现在的‘扁担’很少了,感觉这样一个群体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你融入不了他们。”颜丙燕形容自己所观察到的武汉“扁担”“沉默少言,生活特别单一”。“似乎他们每天就为了干活儿,一根筋,听到有人叫‘扁担’就飞快地奔过去。”尤其是去“扁担”们的住处时,颜丙燕的体会更加深刻,“李宝莉十年都处于这样的环境,在这么窄的圈子里做如此单一的事情,那么她之前身上的很多一定是被磨得没有棱角了。”所以从马学武生前到马学武死后,颜丙燕对于女主角性格的塑造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强悍的个性、母性的温存,《万箭穿心》里的李宝莉令整部影片能够自始至终都延伸着一种独特的女性个人魅力。电影画面里,背负了心理、家庭、情感等诸多负担的女主人公坚忍地活着,一根扁担压抑住了她曾经的愤怒与怨气。在影片中褪下明星光环,不惜扮丑、扮老、扮粗俗、学骂人……颜丙燕认为,这些都不算是牺牲,只为更加凸显这个女人强硬的心理壁垒以及强悍的自我个性。她认为自己就是要做一个更加优秀的演员,而不是做明星,戏里戏外都力求让自己活得更真实一些。
希望更多的人关注文艺片
《万箭穿心》的英文名字被翻译成“风水”,缘于主人公新家的位置——其房前有太多交叉路,在风水上说叫“万箭穿心宅”,住在里面的人运势不好,很不吉利。然而,它带给观众更多的是关于人性自身的某种反思。不少观众似乎从中也能看到自己生活与婚姻的影子。“整部影片中,李宝莉只哭过一次,就是当看到她的丈夫与情人在旅馆时。”就颜丙燕自身的理解,只有那一刻李宝莉是真正的万箭穿心,但还要这个家,所以不得已采取了另一种处理方式。“尽管取名为‘风水’,但这部电影归根结底属于性格悲剧。男女主人公分别站在自身的立场上,似乎都没有错,但是交错在一起就升级为种种悲剧。观众作为局外人,会看得更明白。”她说。
“作为一部故事通俗易懂的电影,《万箭穿心》在对中国家庭伦理的揭示上用力不小,如同手指按在流脓的伤口之上。它旨在挤出中国家庭不易为人所知的隐痛,帮助人们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有影评人表示,《万箭穿心》能唤醒你内心的东西,很复杂,百感交集。“当李宝莉一下子到了谷底的时候,她的波澜不惊的状态很惊人。”颜丙燕对于这种既能“上得去”,又能“下得来”的人生态度很是佩服。“换句话说,人在好的时候要想到会有低谷,在低谷的时候要积极健康地去面对——因为最差的状态已经是这样了,过后只会比现在更好。”她说。
颜丙燕将这部片子不仅定位为“文艺片”,也是“剧情片”,或者“伦理片”。长期饰演文艺片的角色,颜丙燕希望以后能够有更多的观众来关注这类电影。“文艺片的市场肯定是会越来越好的。”她说,随着生活越来越稳定,节奏越来越能舒缓下来的时候,大家自然而然地更想去思考一些东西了,“而这类电影往往更多揭示的是人性深处的一些东西,是寻常生活最真实的体会与感悟,所以也相信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