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1429年,一位名叫贞德的少女在与法国王储首次会面之时准确预报战况,事后这些预报得到证实,同时她还声称自己曾经遇见“神迹”,由于诸如此类的神秘超能力,贞德受到法国军方信任,得以在十七岁就统率军队在百年战争中大显身手,直到次年被敌军俘虏,1431年遭受火刑。
1999年,吕克·贝松将圣女贞德的事迹搬上银幕,片中贞德以神经质少女形象示人,在获得磨难与丰伟战绩之后被出卖,受到侮辱与伤害,死于火刑柱上,再过五百年,她被罗马教廷封为“圣女”。电影《圣女贞德》之后十五年,吕克·贝松《超体》面世,主角依旧是面冷心热的“超能力”少女,这体现吕克·贝松作品常见的“女性救世主”元素——按照他在《超体》北京首映礼上的说法是“我乐于发现女人的好。”
与中古时代的女性英雄相比,现代少女Lucy在超圣入神之前虽然也曾遭受侮辱和伤害,但她却不必再依靠谁来封圣,而是要凭借科学和自身的觉悟一跃成为上帝本身。
然而《超体》中有关科学的设定正是电影被争议的焦点之一,摩根·弗里曼饰演的科学家在片中说,人脑潜能发掘超四成以后的事只能属于科幻小说的范畴。但显而易见,大脑使用率从20%飚升至100%的Lucy的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神奇能力让《超体》看起来更像一部魔幻类作品。
令人欣慰的是,《超体》引用的最基本物理法则简单明确。剧情进行中,Lucy向科学家们演示速度、时间与物体的关系,速度运行极快之时,运动的物体便会在视线中消失。这是吕克·贝松通过电影对人类进化的思考和假设的基础,让电影结尾超体Lucy的“无处不在”合乎逻辑、易于理解。
除“进化”之外,电影中的命题还包括物种起源、生命本质乃至时空旅行,从这个层面来说,《超体》俨然是一部野心过剩的电影。它将这些宏大的命题简单且略显粗暴地糅合在一起,再为这些高深的主题配以商业片外壳,如打斗、飚车、复仇等等,在观影之时带给观众简单粗暴的酷爽。
此处的酷爽,对于乐于与吕克·贝松一起思考的观众来说,还包括与观看《盗梦空间》《神探夏洛克》一类影视作品时如出一辙的运转大脑的快感。需要说明的是,从毒品埋进身体开始,Lucy一路暴走,直到羽化登仙、无处不在,她依靠的不仅是药物和自觉,还有吕克·贝松在片中的所有“假设”:对于大脑开发的假设、关于生命本质的假设。前者烧脑,后者亦相当重要。
通过“生命本质是传递知识”的论点,观众不难发现吕克·贝松要在《超体》之中建立一个“知识乌托邦”的想法。知识的传递是进化的主要途径之一,这种与达尔文主义相异的观点,是一种令人耳目一新、值得尊敬的假设。假设在片尾被重提,Lucy羽化前的时空旅途中,数百万年前的地球, Lucy与河边的猿猴食指碰触,知识得以传递,这是与西斯廷教堂米开朗琪罗创作的壁画《创世纪》相类似的一幅画面:在那幅壁画中,上帝食指伸向《圣经》所记载的人类始祖亚当。也就是说,伸出食指之前的Lucy还只是超体露西、以及320万年前古人类化石标本(地球第一人)的名字,伸出食指后的Lucy却已是上帝本身。
剧情至此圆融,稍后Lucy消失,与时空同在,吕克·贝松想要表达的一切都表达清楚,于是电影利落收尾。种种假设,是真理还是扯淡,随你理解,都已无关紧要。
值得一提的是,《超体》中,Lucy用脑接近100%时的时间旅行,从实验室到美国大都会再到印第安人称霸北美的时代而后在数秒之内历经沧海桑田,直到阅尽生命、地球乃至宇宙诞生时的景象,这种极速穿梭以及它所带来的孤独与压迫感也会偶尔闪现在我们的梦境之中,但我们没有能力像电影大师吕克贝松一样借助影像把这类感觉清楚完整表达出来,于是空余困扰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