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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应桂:情乃画中魂——在中山书画研究会的国画讲座

时间:2015年05月08日 来源:中国文艺网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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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绘画中的情

  情,对于绘画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无情难以为画,因为它是一张画的灵魂。常有人问我,怎样评价一张画的好坏?有的说要看主题思想,有的说要有生活,有的说要有笔墨,有的说色彩也很重要。的确,这些因素都重要,都是一张好画所必备的,但更重要的一点却是这张画是否打动了你?当你站在一张画的面前被它吸引了,打动了,把你的魂牵走了,甚至有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我就有过这样的体验,当我第一次在蒋兆和先生家中看到他的《流民图》的原作时,那种震撼力,确实使我忘记了身处何处了。画面上被日寇蹂躏下的中国同胞,横尸荒原饿殍遍野,民不聊生,那一组组活生生的中国人民苦难的写照,一下子跳进我的眼中,同样的童年的经历,把我带进了那不堪回首的年代。光辉的形象放射出巨大的冲击力,使我透不过气来……

  山水、花鸟画也是如此,只要打动观众的心,都是好画。比如说齐白石先生的作品,雅俗共赏,既有着精妙的笔墨技巧,又有着强烈的人民性,真正做到了笔精墨妙,将他对生活的热爱,对他所描绘对象全部的情感都注入到笔墨中去了,例如《他日相呼》、《小鱼都来》画出了生长在农村孩子的一颗童心,由于画家将小鸡、小鱼当作自己的伙伴去描绘,那种天真、那种充满童心的情感跃然纸上,产生了巨大的感染力,把观众不自觉地带回了童年。

  很多本来生活中时常见到的情景,画家将它浓缩和定格在纸上,打动了多少人的心,唤起了多少人美好的回忆。齐白石绘画的人民性就在于此,他之所以成为大师也在于此。

  山水画家们更讲究寄情山水,李可染先生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就完全寄托在他的作品中,他说:“画山水就是为祖国的山河立传。”在他笔下的祖国山河大气磅礴,厚重苍茫,壮丽而富有生气。他用自己全部心血去耕耘,把自己的画室叫做“师牛堂”,他一生都学老黄牛的精神,呕心沥血,苦心经营。他说:“作画如狮之搏象,如赤手捉毒蛇,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然后才能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严格的治学精神使学生和同行无不佩服。

  一次我去拜访一位山水画家,谈到画家的艺术追求,他说住在闹市之中纷乱繁忙,向往着一种幽静的山野之美的境界,以寄托自己对大自然的热爱,从而使观众在我的画里得到美的享受。如果画家不是如此动情又怎能达到感人的境界呢?当我看他的作品时,那苍翠重叠的山,流水潺潺、曲径通幽,那隐藏在林中微露的茅屋的一角,我真的理解了他的追求。

  现在一部分画家缺乏对生活的感受,从别人的画中受到启发,一味模仿。在清末以后的一些画家,曾以“仿某某笔意”而自得。现在的人不应再像古人那样因循守旧,一味地嚼别人嚼过的馍,一味地重复古人,而不愿到生活中去,那样他的作品将永远缺乏生命力。

  由于中国画的传统在广大的人民中的巨大影响,那些传统较强的作品在艺术市场上还是很受欢迎的,沿着传统画法的路子走的画家队伍依然庞大,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中国优秀的传统绘画是那样令人赞叹,令人崇敬,它赢得人民的热爱,非常值得中国现代的画家学子认真地学习和继承,这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必须尊重这几千年的优秀传统。但是“师古不泥古”,画家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应该思考中国绘画的发展,古人早就提出来“师古人还要师造化”的主张,造化就是大自然,就是生活,当着你用你所掌握的笔墨技巧去表现生活时,你笔下的万物将充满了活力,充满你对生活的感受和情感,这种感受和情感已不是古人的感受和情感了。这点正是白石老人作品中最最重要的、最最宝贵的东西。

  以上说“情”对山水花鸟画的重要,对人物画则更为重要了,如果说画家寄情于大自然,通过山水花鸟去传达自己的情感的话,人物画则是直接用人物的喜怒哀乐传达情感。翻开中国的美术史,中国的人物画是最早发展起来的一个画种,东晋顾恺之的人物画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的《女史箴图卷》中人物的造型、动态,加上如“春蚕吐丝”一样的游丝描,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古人,达到如此高的绘画境界,怎么能不令人赞叹!《洛神赋图》同样令人倾到,不同人物的不同动态神情出神入化,虽然那时的山水画尚未独立形成画种,还处于人大于山的阶段,但对洛神诸人物的描绘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顾恺之不仅为我们留下了极为宝贵的绘画作品,还在理论上提出了“以形写神”的高论。所谓神情,没有神哪来的情,以形写神是自古至今许多大师都孜孜以求的。蒋兆和先生给我们上课时,也是反复强调这一点,他笔下的人物,无论是《流民图》中的老人、孩子、妇女还是知识分子,通过他们不同的身份、年龄,表现出了他们不同的特征和情感。蒋兆和先生曾就顾恺之的《传神论》写过一篇文章谈他自己的体会,他说:“顾恺之的‘传神论’,就是论述怎样把对象的生命感情在画上表现出来,把表现对象的生命感情(所谓‘神’或‘生气 ’)当作绘画的最高准则。”在这里他提出了“以形写神”的主张,正确地说明了“神”与“形”的辩证关系,因为“神”不能不借适当的准确的形来表现,一定的“形”必然寄寓着一定的“神”,但“神”和“形”不是等同的东西,“神”不同于一般的形,而“形”又微妙地影响着“神”。

  要达到以形写神,没有高超的造型本领,没有精湛的笔墨技巧是达不到传神的目的,即使作者想用夸张或者变形手法,也必须有着极强的写实功夫才行,否则夸张不到要害之处,立足不稳,就像一个人挠痒痒总挠不到正当处,反而让人感到不舒服。为什么有的人使用夸张手法被人承认,而有的人则让人觉得像是漫画,就是这个道理。周思聪也曾说过,要做到变形和夸张,首先要有两个基础,一要感情基础,二要有很强的写实基础,以此说明形与神的重要关系和画家造型能力的重要性。蒋兆和先生的造型能力让许多人五体投地,画人物肖像写生时,他从一只眼睛画起,说明蒋先生的写实功夫之深,达到了随心所欲而又不逾矩的境界。

(编辑:李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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