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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奇之士王贵忱:收藏是学问,偏门有大成

时间:2017年06月28日 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翁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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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靖版白绵纸刻本《韵谱》

  今年虚年90岁当代著名学者王贵忱先生是“广东一宝”。这位硕学通儒、识达古今的“通学”之士,既是收藏家、文献学家、书法家、金石学家,也是古钱币学家、文艺评论家、历史学家。他所编著和参与整理的《先秦货币文编》《明本潮州戏文五种》《屈大均全集》《廖燕全集》《中国钱币文献丛书》《张荫桓戊戌日记手稿》《曾国藩未刊书札》《可居丛稿》《可居室藏清代民国名人信札》《可居室藏钱币文献图录》《可居室藏书翰·罗振玉》等书籍均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他对广东地方文献的保护与研究也着力甚多,著述宏富。中华书局1999年6月编印出版《文献家通考》,记载了明朝以来的1525位文献家,如今唯一健在的只有王贵忱。著名藏书家潘景郑称其为“魁奇之士”。

  名画换书札只为心头好

  作为收藏大家的王贵忱,只读了四年小学。他的学问,一方面来自于他的“朋友圈”。虽然没有正式的师承关系,但贵老交往的良师益友,多是以收藏闻名的学问家,比如周叔弢、潘景郑、黄荫普是文献学的权威,容庚、于省吾、商承祚是古文字古器物学的权威,启功、谢稚柳是书画学的权威,戴葆庭、马定祥则是钱币学的权威;另一方面得益于他长期的自甘寂寞,埋首旧纸堆,从收藏中找寻学问,很多独特的观点来自他收藏的大量第一手材料,有些观点甚至推翻学界定论。贵老曾公开表示:“我做学问看重两点,第一是注重原始资料,第二是注重核实资料。这些与收藏都有很大的关系。”他这种“言必有本,无征不信”治学原则,曾成功掀起重新讨论张荫桓、曾国藩、张之洞、廖燕等人历史地位的热潮。

  他出版的两本重要著作《张荫桓戊戌日记手稿》和《曾国藩未刊书札》就是根据其藏品整理而成的。其中《曾国藩未刊书札》收录了自咸丰十一年至同治十年曾国藩晚年最后十年中之遗墨,是李瀚章编辑《曾文正公全集》时抽出未刊之信札藏件。当时此批信札在广州文物总店,为了研究史实,贵老忍痛割爱,以自己珍藏的徐悲鸿手卷换回书札,并编辑出版。出版时,曾国藩还被称为“曾剃头”“黑五类”,但贵老却独具慧眼,敢于研究与收藏。至今提起此事,贵老仍面露得意之态,他认为,应该历史地看人物。如今,这套书成为研究曾国藩重要的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他参与出版《廖燕全集》,书里收录的那幅《山居诗草书手卷》是廖燕传世仅见的真迹,是王贵忱用若干名家字画与卢子枢换回的。

  虽然收藏过程颇为不易,但是贵老从不藏私,而是将其作为资料公开给身边的好友和后辈使用,或者无私地捐赠给馆藏机构。他捐出去的善本书不少都身价不菲,1963年,他正好淘到上半部清康熙陆陇其批校的明嘉靖刻本《周易程朱传义》,当得知中山图书馆正好藏有这套书的下半部时,他不管自己被划为右派、遭受降级处理的不公待遇,无私地将上半部书捐给中山图书馆,促其完璧。1982年,他把一批清代学者蓝鼎元的著作捐给汕头市图书馆。1989年,他把包括袁崇焕画像在内的一批袁崇焕史料捐赠给东莞市政府。1990年,他将精心保存的300余片带有文字的南越残瓦捐献给广东省博物馆。明嘉靖版白绵纸刻本的《韵谱》《七修类稿》和稀见的龚自珍版本,也捐给了中山图书馆和广州图书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在1999年底,他将数百种、600多册历代钱币学著作捐赠给中国钱币博物馆,成为该馆的镇馆之宝。这批藏品,花费了贵老近半个世纪的心血和巨大的财力。其中有明刻本宋洪遵《泉志》、明正德本元马端临《钱币考》、明欣赏本宋李清照《打马图经》等善本孤本,光是一本清代的《钱币刍言》,他从上世纪50年代搜求,到1998年才如愿以偿;以一幅唐云的绘画,外加几千元人民币,换取清季出版的小册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根据这批藏品,他出版了《可居室藏钱币文献图录》。

  可以说,贵老把其毕生收藏的好东西都捐出来了。问及其中缘故,他说,其实个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再完备的收藏也敌不过时间,历史上藏书家的私人藏书最后大多散失无存就是一个教训。只有化公为私,将这些东西交给国家、社会,才能充分保证这个专藏的完整性。学术乃天下之公器,藏品能够为更多的学人所利用,让他感到很高兴。

  收藏眼界要高

  冷门偏门也有大学问

  收藏是一种物化形态、文化行为与认知方式,需要深厚的学养、独特的造诣、专业的功力与敏锐的眼光。对此,贵老坦言,首先必须是质量高,要看有没有文献价值和研究价值。比如书札内容写的是一般的问候,或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其价值肯定不如名人之间谈论政务或是讨论学术的书札,后者才是精品。其次品相要好,关键是眼光要高。现在市场上古籍善本、书札的收藏很热,但很多人对历史不了解,往往追求的是一些表面的名气,比如有的人就热衷于收藏状元的东西。贵老认为,状元的东西也未必好,他们不少是书呆子,死读八股文,关键还靠收藏家自己分析。比如读张佩纶的书札,你必须了解那段历史,才了解书札的内容在讲什么,才知道它的价值。所以这类收藏难度大,是一个小中见大的学问。

  在他看来,罗振玉的学问和人品都高,文字没有一句是不得体的,目前罗振玉仍被大家严重忽视,研究不够。受容庚、商承祚先生的影响,他几十年来一直注意收集罗振玉先生的资料。他认为,在考古、存古、释古方面,罗振玉都是近代第一人,于甲骨文、敦煌学、汉简的研究上,罗也开风气之先。2017年1月《可居室藏书翰·罗振玉》正式出版,该书收入罗振玉的信札、题跋、书作和书稿,让世人得以体会罗振玉先生凭一己之力传古之辛劳,更了解他的为人为学。罗振玉与王国维先生的关系曾为人多所议论,此书收录的罗振玉致邹安信以及罗振玉手订《王忠悫公传改本》,是罗、王关系实情的有力新证。王贵忱年轻时从萃古堂卢达文那里学了一门修书的好手艺,自称“手订线装书广州第二”。如今年岁大了,身体大不如往昔,但依然闲不住,修不动书了,便将这门手艺传给了自己的大儿子王大文,“父子兵齐上阵”手订线装书。25年来,可居室已刊印李可染、周叔弢、李一氓、于省吾、潘景郑、周一良、汪宗衍、刘逸生、周景良、胡厚宣、谢稚柳等十多位老先生的线装书简,今年将编印赖少其、罗继祖先生的书简,还有《南越国残瓦墨景》等拓本也将陆续问世。

(编辑: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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