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从远古的山间或平原传出

　　带着萋萋禾谷秀穗的悠悠清香

　　用殷勤而近乎苍凉的嗓音 呼唤

　　我们流浪于玻璃与霓彩间的孩子

　　如同母亲在深夜切切地唤着魂儿

　　的归来

　　而我则犹豫着 空洞地思想着

　　是否辞别水泥倾斜与铁皮游走的繁华

　　忧虑牛车缓缓的泥土中的呼吸是

　　否窒息

　　改变被结扎了的声带

　　不经虚饰的语言

　　是否还会像人一样会说文明的话

　　习惯于没有广袤田园的春天

　　和习惯于没有葱绿的春天的田园

　　缺乏想象

　　天籁之声 消音于灰黑的不明物体

　　不知澄明 自然也无法到达自在

　　所以 我不知能不能回到万年的故乡

　　那里有一只还未进化的精灵飞翔

　　她向着我们 也是向着来世的未知

　　吐出一串长长的无奈而又不舍的

　　乡音

　　《蝴蝶夫人》与歌剧指挥

　　他授予过你这根银色的棍子吗

　　他不认识你 亦不曾叫你代理

　　一个音符 一个和弦和一个半音

　　你何时

　　用什么手段窃取了他的咏叹调

　　鲜花 掌声

　　貌似谦卑的鞠躬和这剧场

　　他的思想只在曲谱的手稿里

　　加强 减弱 延续或停止

　　如今 你却篡改了他的初衷

　　喧哗 粉饰 华而不实的欺骗

　　你身着燕尾服 打着蝴蝶结

　　夸张地扬着手 挥汗如雨

　　当你说感谢观众 感谢普契尼时

　　是谁悄悄地改变了这部歌剧

　　末日预言

　　阳光直直地照着祭坛

　　蒸腾着

　　白皮肤的比基尼 黑皮肤的脊背

　　一切皆在玛雅人的预料之中？

　　此时此刻就是他人的末日

　　五十六年一个轮回的过去时

　　时光会似豹子一样迅速窜出

　　又消逝于心脏器官献上的金字塔

　　血淋淋的太阳与活生生的性灵

　　如同一场球赛 没有胜者与输者

　　只有春风和冬至如期而至

　　我半卧于法老的占星台上

　　试图保存我生命的实在

　　但肉体抵不过顽石之顽

　　顽石又风化于加勒比海的气流

　　没有亘古 永远是永远的来日

　　我要慢慢学会

　　我要慢慢学会 用婴儿的眼去看

　　此时此刻 眼前的河水清澈见底

　　纤纤细草 荡漾出柳叶般

　　在水中滑翔的小小银鸟

　　即使它透明如水 我依然辨别出来

　　它金色的眼睛和闪着流线的细鳞

　　我要慢慢学会 用心灵去看

　　我面前而不是眼前 走过的姑娘

　　凭着气息 知道她十八岁

　　雪白的小衬衫 紫色的长裙

　　那胸前绽放的小花是金达莱

　　我还要学会 用眼睛去抚摸

　　我一生为伴的文字 人生的魔方

　　感受历史的凹凸 摸索着

　　走进人的灵魂最隐秘的一隅

　　有冰冷 坚硬 温暖与柔软

　　并且向每一个回音壁发问

　　我是谁 我为什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