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到子长,幸福绵长!”
这是子长县欢迎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组织的“中国文化记者子长行采风活动”横幅标语。
我又一次来到陕北的子长县。对子长县,我并不陌生,因为我这回是第三次来子长了。当晚下榻秀延河边金泰宾馆,我突然感觉到子长变了,变得陌生而充满了新鲜感。
我第一次知道子长县,还是恢复高考后进入西北大学历史系。在现代革命史课堂上,老师讲刘志丹、谢子长创建陕北革命根据地,讲中央红军万里长征到陕北召开了历史上著名的“瓦窑堡会议”,确立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战略方针,这里成为中国革命史的历史转折点,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落脚点和抗日东征的出发地。老师讲课像讲故事,讲得生动,声情并茂如同说书,而正值青春年华、求知欲强的我听得如痴如迷。此前听红歌:“毛主席在延安十三年,土窑洞的灯火映红了天!”我知道革命圣地延安,根本不知还有个红都瓦窑堡——子长县。到学期末,老师带我们历史系同学到陕北延安进行一周的实习考察,乘坐敞篷解放大卡车一路开到了延安大学,住在延大山坡上学生的窑洞宿舍里。学期末的夏天到陕北,最先感受领略到的就是酷夏时气候干燥。记得从延大去瓦窑堡那天,一路上尘土飞扬,我们坐在敞篷大卡车里,每个人身上衣服都变成了黄土色。到陕北来了几天,由于不适应气候,有人嘴角干裂起了白皮,有的人嘴角起了泡。不过,大家都很兴奋,眼睛里对这片神奇的黄土地方方面面都充满了好奇。在当年的印象记忆中,遥望黄土山梁上一片枯黄,很难看到绿色。山坡上有几群灰白色的羊群,许多同学们都惊讶地问:在这几乎看不到绿草的山坡上,羊在吃什么?记得还有同学问当地人,这山上怎么不长树?回答竟是树都让人砍去烧炭了,听得人啼笑皆非。陕北绥德籍的同学高长天解释说:“陕北最有名的是四大特产: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过去瓦窑堡的木炭一直很有名。”我们瞻仰过谢子长烈士陵园,观看了几处当时还没有整修的破旧窑洞革命遗址后,散步在县城瓦窑堡,感觉还不如关中地区一个小镇子大,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不断播送两首歌,一首是歌颂红军到陕北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哟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势力壮!”一首是歌颂知青插队陕北:“山丹丹开花哟映朝霞,延安那个窑洞里住上了北京娃。”可是,山丹丹花是什么样子?我们却一直没有见到过,心里颇觉遗憾。同学们在课堂上学习到的是红色子长县,红都瓦窑堡。来到这里看到感受到的却是黄土高原的黄色。
九十年代中期,我曾带一个摄制组拍摄国家九五重点项目《黄土文化寻根》,又在子长县待了两天,感觉子长比我第一次来时变化不小,不过放眼望去,山山岭岭的主色调还是黄色。
又二十年过去了。这次我们中国文化记者采风团下榻在秀延河畔的金泰宾馆,县城建设得高楼林立是在意料之中的事,过去子长县城的印象已找不到旧痕。可这河水也变了吗?是我记忆中的水流纤细得像流眼泪,翻不起一点浪花的秀延河吗?滚水坝拦截成一条宽阔的河面,倒映着河边高楼大厦和两岸青山绿影,河边石栏制成长达数百米的浮雕文化墙,介绍子长县的辉煌的历史和历代文化名人。秀延河竟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最令人惊诧的是据人介绍这河边的楼盘最高价每平方米已达6000元,赶上了一些省会城市。房价高对于买房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可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经济的繁荣发达。夜晚,我们在县城中心广场观看了当地民间唢呐协会举办的唢呐演奏晚会,广场的另一边是儿童欢乐嬉戏的游乐园。
子长县变了,不只是县城面貌变了,主要是整个地区的颜色变了。随全国各地新闻媒体同行三天采访,走马观花,行色匆匆、急急忙忙。车在山岭沟壑中穿行,遥望车窗外,一路上满目青山,郁郁葱葱,已很少看到完全裸露的黄土山梁高坡;气候也变了,同是炎夏却没有了原来的干燥。在安定塔山、龙虎山、钟山、高柏山黄帝文化园、重耳公园等新建的风景名胜区,树林已初具规模,虽然没有千年、百年的参天大树,但这山坡上松柏都有了手臂粗细,一两丈高,看上去都有了十多年的树龄。相信再过十年二十年,子长县就完全变成了绿色的子长,森林全面覆盖的子长,告别了黄土高坡,告别了马路上尘土飞扬、风吹沙尘扑面,生态环境得到全面改善,“君到子长,幸福绵长!”此言不虚矣。中国有“中国梦”,子长人也有子长梦,子长县依托独有历史文化资源、革命遗址众多的红都旅游资源,以及独特民俗文化、民居窑洞文化资源大力发展文化旅游业,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革命红都的大红与自然山林的大绿,将成为陕北黄土高原上最耀眼夺目的色彩,大红大绿的子长县。
(原载《西安晚报》2016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