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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德纲:江湖野生,如何不惑?

时间:2014年04月22日 来源:网易 作者:炎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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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德纲:江湖野生,如何不惑?

  1973年生人的郭德纲,到今年整40岁了,正所谓“不惑之年”,在典籍里,所谓不惑,借用庄周的话说就是“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悠然而已”。

  他在自传里用习惯的语言风格说:“不惑但从今日始,韬光氍毹正当年。忍忍忍,难难难。”

  就在这当“忍”之年,他的“难”又来了。

  11月19日,北京电视台台长王晓东因因肝癌去世,次日下午,郭德纲就在微博上贴出一首打油诗:“一去残冬晓日红,三杯泪酒奠苍穹。鸡肠曲曲今何在?始信人间报应灵。”同时,他还配了一张红双喜的图片,并将该条微博置顶显示。

  一石激起千层浪。

  12月2日,北京电视台向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中国广播协会电视文艺工作委员会发函,要求强烈谴责郭德纲侮辱逝者的行为。

  这天,郭德纲说:“大衍之数五十,天演四十九,留一线给人争。争到了是运,争不到是命。人生一世,与上莫争锋,与下莫争功。狗咬狗是为了包子,人咬人是为了利益。”

  12月9日,有个朋友问:“你怎么看嫉恶如仇和睚眦必报?”郭德纲笑了:“这两者是一回事,关键看你站哪头了。”

  5天后,坏消息又来,针对北京电视台提出的请求,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文艺工作委员会发表严正声明:“我们大众有权力放弃对他的关注,有权利撤销对他的 封号 ,”呼吁参会的全国近四百电视台积极响应。

  冯小刚曾站出来声援郭德纲,在微博称,“不是挺郭,是反封杀。一码说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回头看郭德纲早期的相声段子,有不少“都是类似于某一个人物的历险记形式,一个人遇到很多事儿,引出很多小而碎的包袱。像《我这一辈子》、《我要幸福》这种。”这其实有点像他自己的经历,一路成名一路历险。他自己也不止一次说,擅长讲小人物的百折不饶的故事,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如今成名日久的郭德纲,在个人微博简介是这样写的:“……富贵长生,天作主由不得我。 钢骨正气,我作主由不得天。”透着一股子江湖野生的桀骜之气。

  他的师傅侯耀文曾说:“他(郭德纲)一路坎坷,势必嫉恶如仇。”而与郭德纲有过长期合作的优酷网的刘铮,曾对媒体说:“他是那种 一刺肯定有反应 的人……但换一个角度说,如果他是忍气吞声的人,他的相声也不会这么犀利直接。”

  在郭德纲的自传里,记录了他一直对外强调的“多年历经的坎坷”,这个天津孩子,从8岁开始学习曲艺,一直想到京城出人头地,他曾三次进京,第一次是在 1988 年,他16岁,“当时我是在全国总工会文工团,那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懂,就跟着混。”当时他经常想的是:“我什么时候能当上相声大腕儿?”“待了两三年,因为种种原因就回去了。”

  至于都是些什么原因,郭德纲并未细数,只是说后来文工团的老团长请他吃饭,“一脸愧疚,再三敬酒。”第二次进京是在1994年,“漫无目的,到处瞎撞,也没有什么头绪,待了十几天就回去了。”他记得有一晚生深夜借宿“一晚上十八块钱”的小旅馆,“那旅馆的屋很破,屋里面还有树,就跟贫嘴张大民家的树似的。”第二年,他第三次进京,“一直熬到今天”。

  他说那会儿很穷,净找些偏远的郊区租房,便宜,仍然经常交不起房费被赶出门,还经常挨饿,他发明了一种顶饿的食谱:清水煮烂面,就着大葱吃。他住在大兴黄村,每天骑“破自行车”去蒲黄榆一个小评剧团演出,“答应一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唱了俩月,一分钱没给,”也只能继续挨着,有一天演出晚归,自行车坏了没法骑,公交车也收班了,他只能步行回家,走在一尺宽的马路牙子上,身边一辆辆大车呼啸而过,郭德纲“抬头一看,几点寒星,残月高悬”,“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哗哗的。”

  这是他在北京仅有的几次哭泣之一。后来还有一次被公开报道过,那是2010年徒弟出走,已是后话。

  他一边哭一边想:“郭德纲,你记住了,今天的一切是你永远的资本,你必须成功。”这个深夜痛哭的细节,只是他成名前遭遇的诸般坎坷的一个极小的细节,他还写了一首诗:“数载浮游客燕京,遥望桑梓衣未荣。苦海难寻慈悲岸,穷穴埋没大英雄。”

  那时,在没有因为相声成名前,郭德纲为了生计,像很多人一样,一度选择了做生意,服装、家具“什么都做过”,但都不如意,他还做过一阵子编剧,当时写了一个神话故事,“是给我自己写的”,名叫《济小塘捉妖》,“我写的是一个小人物,从小打抱不平,后来念书,因为种种原因念不成,赶考,又不顺利,这么一个人,一个喜剧性的人物,处处落魄,最后却成了神仙……我只有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能写这个。”

  那天,他跟老婆说:“如果有人要买这剧本的话,不卖。等我死的时候还拍不了——烧了。”

郭德纲:江湖野生,如何不惑?

  济小塘最后毕竟成了神仙,这是郭德纲对自己的暗示和期待,到了2005年,他终于如愿以偿。那一年,一轮集中的媒体报道,将这个“非著名相声演员”深入人心。

  不过故事得从更早的2003年说起才显得完整。这年,北京电视台举办了“立白杯全国相声小品邀请赛”,郭德纲和新搭档于谦参加了,作品是《你好,北京》,郭德纲用一小时写出来的,少有的一个歌颂类似作品。

  最后,郭德纲于谦拿了个“组委会特别奖”。他说,这奖,三年里面只评出了这么一个。而后来北京电视台主持人邬晔纬却有另一番说法:“你(郭德纲)忘了2003参加北京相声小品邀请赛时,排名倒数第一,你求给你一个奖时的孙子样……”

  但是这个歌颂类型的节目到底怎么样呢?郭德纲后来在东城区相声俱乐部曾经演过一场,现场的录像显示,台下观众叫好都形成怒吼了,郭德纲觉得:“可见它深得人心。”

  而从这时起,北京广播电台《开心茶馆》主持人大鹏,也发现了郭德纲,开始在节目里经常播放郭的相声。至今,郭德纲都会说,当年有两个人对他的走红很关键,一个就是大鹏。

  而另一个,则是北京电视台的导演段嵘。在郭德纲看来,与大鹏一样,段嵘也是“什么都不图,就是因为喜欢相声爱相声,愿意为相声做点事情。她真给了我们演员一些机会,录了一些节目。观众朋友们也因此从另一个渠道知道了北京德云社。”

  翻看2005年的报纸,可以看到这一年的不平凡,文化学者朱大可曾总结说:“2005年是中国娱乐元年。这一年中国的大众文化完成了娱乐化的全面转型,娱乐时代从此开始。有两大标记,一是湖南卫视的超女选秀,二是芙蓉姐姐横空出世。”

  也是在这一年,扎根于传统相声的郭德纲也意外遇到了机会,一些文化版的编辑在超女的狂欢之余,开始想找一些不一样的选题。

  东东枪是一位热爱相声的天津青年,当时很喜欢听郭德纲的相声,并花了三个月时间写成了《谁是郭德纲》等三篇长文,后来收录在北京著名文化传媒人老六(张立宪)出版的《读库》里。东东枪和时任《新京报》的文化部主编王小山又是好友,11月,《新京报》先后刊登了三篇关于相声的评论和报道,探讨相声的生存状态,虽然不是关于郭德纲个人的报道,但关于他的文字占了不小的篇幅,算是给京城的媒体报道起了个头。

  12月5日,《三联生活周刊》刊发《相声界的草根英雄——郭德纲访谈》,这是主流媒体首次专文报道郭德纲,报道开篇第一句就是“郭德纲是中国相声界的奇人”。随后一个月之内,众多媒体都刊发了关于郭德纲的专访、报道。此时郭德纲在媒体上依然承继着“草根英雄”的形象,人们记住他的,也大都是那些有棱有角、敢说敢当的话,还有他在《论中国相声界五十年之现状》中酣畅淋漓地揭自家同行的丑。

  有媒体曾如此定义郭德纲:“一个相声艺人还魂了,长衫大褂,圆口布鞋,他似乎从古老的传统艺术中走来,并带着前世今生的一部相声复兴的血泪史。”建国初期,传统的相声演员被收归国有艺术院团。但计划体制下的相声,演员没有衣食之忧,反而无门无派的郭德纲是要在剧场要活命钱的——这是一种最朴素的市场意识,他必须不断改正着创作,不然,下一场演出就可能少一个观众。

  爆红之初,郭德纲总爱说自己是“非著名相声演员”,有一回他和营销策划专家叶茂中聊天,叶茂中说他这个称呼很符合营销学的道理,郭德纲则说:“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是我们在当时形成了很好的一个新闻点吧,怎么会有这样一拨人,还以如此的姿态生活在这个角落里,坚持着咱老祖宗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呢,媒体们涌过来了,采访报道,深度分析,热点透视,把他们对现状种种的不满,连带着永远的怀旧情绪,在我和德云社身上引爆开来。”郭德纲自己分析。

  东东枪的那篇关于郭德纲的长篇文章,有一个对话体。其中提到郭德纲单口时惯用的一个定场诗:“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郭德纲说:“原来前边几句都一样,最后一句是 佛说,看他日后结果。 ——我觉得这个不狠。就改成了 我也没辙 。”

  然后他继续对东东枪说:“相声是一个只有大天才才能干好的事,我算一个。”

  在与东东枪对话时,郭德纲还说,他不看重众人口中说他是艺术家,因此也应该不太在意人们说他是否“德艺双馨”,东东枪说他,你这是“很实用主义的观点”,郭德纲回道:“先说实用。因为我在北京这十年,好多次险些饿死。我知道什么是生命的重要。”

  在今年出版的自传里有一篇题为《旧事》的文章,他历数了众多相声圈内的事儿,有前辈有名家,都被他看到了高大上的另一面丑恶小,这或许是他后来瞧不起某些前辈的原因。在他的叙事里,看得出是个心气儿特别高的人,也很敏感,能看到细节。他曾说:“世上没有首先模范,圣人这个行业也早就取消了,你摆个摊儿说你是圣人,你看城管赶你不?”

  当东东枪问他:“相声演员中,不管是现在还在的还是已经去世的,有没有哪位是您佩服、仰慕的偶像?”郭德纲思考后说:“没有。”

  接下来的对话,则有点像周星驰在《大话西游》里的对白,东东枪追问:“为什么没有?”郭德纲答:“为什么要有?”

  最后,东东枪问郭德纲对将来有什么期待,郭德纲说:“好好说相声。好好做人。别出事儿,别惹祸。”

  但事与愿违。郭德纲曾说,早年还在天津的时候,就十分羡慕早已在电视上很火的姜昆等人,但他又说,从来没想过说那种样子的相声,所以后来成名后,他公开说过,要说“真正的相声”,一句“真正的相声”,使郭德纲和主流相声圈之间立刻泾渭分明。

  对于来自相声圈子内部的阻力和麻烦,郭德纲总是硬顶,他说:“灭高人有罪,我服高人。你若真比我强,在台上在业务上在专业上打败了我,我认赌服输。……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在各种麻烦和争议中,郭德纲的相声生意也越做越大,名声和收入日盛,2007年,郭德纲首次以年收入1000万跻身福布斯名人榜;成为相声界首富;2008年,他再次上榜以1570万元的年收入排名第13位。当时崔永元曾说:“中国有七大悲剧,其中相声不可乐排第一。郭德纲能说好相声因为他没钱,现在他有钱了,还能说好相声吗?如果有一天郭德纲不说相声了,那将是第八大悲剧。”

  2006年底,郭德纲在云南拍《落叶归根》的时候,赵本山对他说:“你要记住了,你红之后,人们的心态不好,你要让他们有一个接受的过程,这里面有一个自己恢复、自己调整的阶段。”郭德纲后来到了2013年回过头来想想,这也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他“现在心态依然平和”。

  但这些年,他给人的感觉,在面对舆论时,依旧没有真的平和下来,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郭德纲:江湖野生,如何不惑?

  如果总结一下郭德纲的各种舆论麻烦,主要有三类,第一是和他口中所谓主流相声圈子之间的矛盾,第二是与北京台的矛盾,第三是德云社内部管理问题引发的舆论纷争,主要是先后几位成员的出走事件。

  王俣钦是郭德纲的小舅子,今年9月1日出版了新书《钦口说:我眼中的德云社》。郭德纲作序说:“他也写了一些在德云社比较忌讳的事,比如出走和背叛。我摘掉了这一章将近一半的内容,因为当事人都还年轻,不能把人剥得太干净。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呐。”

  但从德云社出走的徐德亮可不客气,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说,如果把郭德纲比作一个动物,他觉得是“野狗”,他解释说:“在这个难于用善或恶来形容的社会上活了过来,在和同类的争斗撕咬中,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他毫不掩饰对骨头的渴望,为了争得一口食物也可以不择手段。无论是一群不怀好意的人,还是一群争食成性的狗,他都决然面对,直扑向前。野狗都有狼性。”

  无独有偶,郭德纲自己也在书里写道:“有句话与诸君共勉:在人群中生活,有必要保持一定的狼性!”

  他也曾说:“我争者人必争,极力争未必得。我让者人必让,极力让未必失。真放肆不在饮酒放荡,假矜持偏要慷慨激昂。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但他与北京台之间,似乎很难“江湖好再见”。

  郭德纲成名后与北京台关系一直不错,他还参与做了几档节目,但后来双方矛盾渐生,具体内情至今不得而知,仅从公开的信息看,先后主要包括了占用绿地被北京台曝光、徒弟与北京台记者发生肢体冲突以及这次的微博侮辱逝者等事情。而其中的北京台曝光郭德纲私占绿地一事儿,更像是一个“果”。

  这些年,很多人说郭德纲“无德”,“嘴贱”,这些特点其实在他的相声作品里都能看到端倪,他的那些脍炙人口的段子和语录,在相声惯有的无厘头、夸张、调侃的抖包袱中,都透着犀利劲儿:

  大伙是愿意听啊,是愿意听啊,还是愿意听啊?我决不强求!

  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您体格好啊,一看就知道一准儿活到死。

  科学家会武术,流氓也挡不住。

  老先生留下来的传统相声总共有一千多段,经过我们演员这些年不断地努力吧,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失传了……

  帝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人死曰不禄,庶人死曰死,童子死曰殇,骂我的死曰欧耶。

  看他的微博和文章,几乎都是很有骈文感,有节奏和韵律,又暗藏机锋,甚至带着些抖包袱的劲儿,就像他说相声一样,郭德纲的书房据说就叫砸挂轩。

  在今年出版的自传里,郭德纲专门一篇叫《骂人》:“平生四恨:一恨鲫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人情如纸,四恨小人猖狂。同时也能看出这是个古文功底很深之人,一些生僻词汇和用法,常被他用在微博里。比如“氍毹”、“卑慢”等。

  郭德纲这种砸挂式骂人,是不是一种职业病体现呢?不好说,总之,那些押韵又朗朗上口的话,有时恰恰符合了网络传播的特性,成了网上所称的“德纲体”,这或许成为一些口水仗越演越烈的另一个原因吧,大众觉得个乐子,当时人肯定会感到不爽。

  在微博语言风格上,与郭德纲有些相似的,可能要数冯小刚和高晓松等人了,他们都有着流畅的表述能力,同时有不错的骈文和传统文化的功底,网上还有人专门拿郭德纲与高晓松来做了一回比较分析,颇有意思。

  在这篇名为《高晓松的文雅与郭德纲的粗鄙》文章里,作者说,高晓松是“调侃体”,郭德纲是“骂贼体”,前者善良使人温暖,后者恶毒令人厌恶,比如,当舒淇卷入甄子丹与赵文卓口水仗后,遭到很多人的言语侮辱,高晓松便说:““我们这个行业,卖身卖艺卖青春,用欢笑泪水,献出爱与自由。

  从未巧取豪夺,鱼肉乡里,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演好了,鞠躬拜票谢观众,演砸了,诚惶诚恐不成眠。顶三五载虚浮名,挣七八吊养老钱。终归零落成泥,随风散去。观众总会有新宠,不复念旧人。看在曾带给大家片刻欢娱,能否值回些人间温暖?谢谢!”

  而不久,郭德纲的徒弟打记者事件后,郭德纲则说:“一日为贼,世世为贼。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形同枭獍,意似蛇蝎。拿肉麻当有趣,视光明如寇仇。藐黎庶,傲王侯,缺公德,少仁理,轻仪法,贬民权。情似凶痞,而少匪类之义性,状近恶娼,却无妓流之温存。似此寡廉鲜耻伤风败俗之辈,理应铲掘方显天地间之正气也!”

  有趣的是,很快就有网友以相似格式回敬了郭德纲:“以名谋私,沷罪抹恶,鄙也!一日为鄙,世世为鄙。上为鄙父鄙母,下为鄙子鄙孙。形同小蚊,意似毒蜈。拿名誉当成本,视过名如荣誉。藐大贤,心如针,缺公德,少仁理,轻仪法,假民权。情似凶痞,且少英雄之义性,状近毒蝎,却无药用之部位。似此假仁假义借古效今之徒,理应教养方显普罗大众仍明察也!”

郭德纲:江湖野生,如何不惑?

  坦率说,我一点不喜欢江湖气太重的人,但对于郭德纲,虽然有这么多是非,也能看到他身上蛮横和粗鄙的秉性,但并不十分讨厌他,还是很乐意听他的相声,个人以为,一个原因可能在于,他和德云社的相声说的确实不赖,而眼下能取代他们的,似乎又还没出现。

  郭德纲今年出版的自传,他原本起的名字是《人在江湖》,后来出版社建议,改成了《过得刚好》。

  我认为,某种程度上,他和周立波有些相似,都来自于江湖野生之人,一夜成名得益于媒体基于某种公共话题的反思而形成的集中报道,这并不同于当下艺人明星的定制式成名之路,《三联生活周刊》曾有过一期封面,分析了当下明星的成名之路的工业化模式,“在需求引领下,确定艺人的特质,再将她的特质在各个行业中找到交点。这个交点,就是商业价值的爆发点。”换句话说就是,专门的包装,专门的定位,专门的性格,规划化,就算偶尔的炒作,也是在一个既定的规矩下,当然有时也有些意外事件,但都是在这个大的工业化造星体系里的小插曲。

  类似的,估计也只有作家圈子里的韩寒有的一比。他们的共同点在于,都善于表达,所以更能展现那种野生的劲头,而有些人,也有野生,但不善于表达,有时就不那么显眼,有的则沉默不见。

  郭德纲的那一套生活哲学,不断有媒体来总结,其中《人物杂志》的封面报道标题是《郭德纲思想》,这个句式,很有些意味,会让人有些联想,该报道的提要说:“生活的目标是利益,最优策略是通过伦理道德去实现,次优策略是通过违背伦理道德去实现。……这思想的顶峰,就在江湖。……江湖险恶,混不好的,残酷淘汰,混的好的,成了人精。……几千年来,好多 思想 ,看似深刻,其实潦草。而 郭德纲思想 ,不是惊人的独创,是生活的真相。”

  郭德纲有时特别夸张的应对争议和是非,比如他会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最近半年没什么事,我就很颓废,独孤求败,突然人家一骂我,我是特别快乐。”他这种姿态,就是江湖气,而在《人物》的这篇报道里,还提到一个细节,在郭德纲看来有知遇之恩的大鹏认为,郭德纲有极强的不安全感,他曾劝郭德纲:“你前面没有任何一个相声艺术家红到这个程度,你为什么不能在心里面放下点?”但大鹏也理解:“因为没有人受过他当年的苦,被压制得太惨了。”

  我保护的倔强,经历过复杂和挫折太多的人,就会如此,这一点,在我曾经采访另一个是非人物纪许光时,也有类似感觉,他说,16岁出来逛社会,过早出来混社会的人,都是这种江湖气,同样的年龄,有不一样的形态,一个野生,一个家养,不可能太客气,时刻保持对抗,保持自己的安全。

  回到2006年,郭德纲爆红且是非渐起的时候,东东枪问他:“几十年后,等你去世的时候,你希望你的墓碑上写上什么字?”郭德纲说:“写上个名字吧,省得找不着。别的就不用了。”

  东东枪:“您希望后来的人怎么评价您呢?”郭德纲:“相声艺人郭德纲……你写上中国相声艺术顶级大师,该上我坟前骂街的也会去骂。

(编辑: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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