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看到《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上的一篇文章《青年评选的喧嚣背后:期待学术于独立》,我希望以一个年轻的艺术工作者的身份,来谈谈对青年艺术家未来和方向的亲身体会与思考,以我狭隘和倔强的方式去描绘我认为的理想化的环境。
在近几年的艺术市场,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展览和青年艺术家,这种涌现让整个艺术市场活跃并且充满生机,但我感受到了很多奇怪现象。这些奇怪现象产生的最根本原因是一种骚动——艺术市场和青年艺术家的集体骚动,这种骚动来自社会大环境和青年艺术家的无知与焦虑。时代发展的速度远远超出我们成长的过程。我们的长辈急于让我们成为未来,可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展览之中获得了什么。聚光灯整整齐齐地对准了我们懵懂的艺术人生,大家用期盼的目光希望从我们身上看到潜力的闪烁,我们捧着沉甸甸的奖杯回到自己的画室,坚信前辈给予我们的肯定,却忘记了最初的动力。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游戏是大人制定的,我们必须遵守游戏规则,所以他们永远是赢家。这并无不可,但最让我伤心的不是我们会输,而是从开始到最后,他们所想的和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事情——他们希望让资本最大化,至于我们是谁则不重要。我们想得到一个学术上的肯定,至于他们赚多少钱那不重要。
青年艺术家需要关注,那是因为我们不够成熟,我们需要关注是为了更完整地成长。但是青年艺术家不希望以关注之名被利用,那是一种误导,这种误导是致命的,这种关注只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悲剧。
中国的今天和过去截然不同。那个年代,人们经历的是太多的沧桑和奋斗,这个年代的中国是年轻和有希望的。年轻而富有生命力的中国需要的不是保持一种影响,而是产生一种影响。作为年轻的艺术工作者,我们无须考虑太多的过往和延续,我们也无须证明学术上的认可。在我看来,在中国这个无比复杂的国土上,我们没有必要保持或者坚守一块阵地,因为我们的敌人不是自己,而是世界。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年轻一代人要走上世界舞台,拿什么去和西方同样年轻的艺术家PK?我要说的是使命。我坚信艺术家杜尚内心的那份使命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思维方式,所以他游离于任何画派之外,因为那不是他所要争夺的。我坚信艺术家蔡国强内心那份使命感就是要让世界知道,东方的水墨是一种精神,所以他可以放弃笔墨。
在如此活跃的青年艺术市场,无论展览是披着学术的外衣,还是直截了当的销售,都不是年轻艺术家能够左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活在梦里,活在自己的使命里。只有这样,那份坚定才不会被市场动摇和误导。我想,我们最应该建立的不是学术价值,那是批评家的事情。我们的事情是要建立使命感、责任感,这一点是对中国美术最好的继承。只有这样,我们的市场环境才会改变,我们的学术价值才会体现,我们中国的整个艺术市场才会得到认可和规范。这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因为它是从每一个青年艺术家自己开始的。如果每一个青年艺术家都以这样的使命感去完成自己的艺术人生,必将有一天,这种使命感会成为一种共鸣,这种共鸣会成为一种集体意识,而这种意识将成就我们的艺术市场、艺术人生和艺术藏家。
我坚信一个成功的艺术大师一定活在梦里,当他醒来的时候正是他永远闭上双眼的时刻。
说到青年艺术家无法建立学术体系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到前面所说的保持影响与产生影响。在我看来,青年艺术家的学术建立是无法实现的,正因为这样才会导致市场的盲目性和所谓“披着学术外衣”的可能性。到目前为止,建立一套学术体系是很困难的。无论是中国的艺术家还是西方的艺术家,在建立学术或派别的同时,都伴随着割裂、推翻、破坏,需要大量的创作和试验。青年艺术家正处于一个学习和建立语言完整性的过程中,就算建立了完善的语言,那也只是进入艺术人生的一个开始。这种语言的建立带有大量的抄袭与模仿,都是一种表面的发展和延续。这种表面的发展和延续,是建立在观者已有的视觉经验上,因此可能得到认可。也就是说,这些模仿或者抄袭的作品是在保持一种已经存在的影响。在我看来,保持一种影响与学术的建立相差甚远,但是每一个青年艺术家都必须经历这个过程,而且最终,大多数艺术家停在了这个过程当中。只有少数青年艺术家会在这个基础上有新的发展,学术的价值才可以得到探讨和定位。
另一方面就是艺术氛围的大环境。从学院派说起,大多数青年艺术家都是在保持一种影响,并没有真正地跳出来去产生影响。还有一点在于我们需要继承和发展,而不是一味地丢弃和破坏。可值得思考的是,我们要继承什么?东方的还是西方的?是笔墨还是油彩?如果我们一直纠结于这些问题之内,那就很难真正继承或者发展出新的影响。所以我才会提出作为青年艺术家要有使命感与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