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非,男,1962年出生于上海, 1984至2000年在广州、北京、香港等地从事媒体工作。现为自由撰稿人,电视节目策划人,制片人、专栏作家。著有《写食主义》、《发现广州餐厅》、《食相报告》、《思想工作》、《饮食男女》等。
爱去混熟了的餐馆
说起找人做食客这个栏目的采访,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到沈宏非。即便是跟他从未谋面的人,光是看他那些声色的美食专栏,就会认定他是一个会吃的人。倘若有机会问他问题,那肯定是让他推荐他最爱的餐厅,然后奔过去,也大快朵颐一番。于是,采访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问他:“北京的哪一家餐厅,是你每次来都必去的?”
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听到的会是哪个并不起眼、被人忽略的餐厅,但结果并不是。沈宏非说自己很少出门,北京更是难得来一次,既然好不容易来一次,只有一家餐厅必吃岂不可惜!所以他每次到北京必有两家餐厅是非去不可的,一是天地一家,一是大董。“每次去北京都会去这两个地方报道。”
喜欢这两家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这两家店都能吃到爱吃的北京菜,包括用西式手段重新演绎的北京菜;二是,他是个爱吃烤鸭的人,而大董和天地一家的烤鸭又都不错,且各有各的特色。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早已和这两家店混熟,和老板们都已是朋友。“第三个原因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失公允。但可能是因为我老了,胃口越来越大,胆子越来越小。我现在不太敢在陌生人开的馆子里吃饭,不太敢把不认识的人煮出来的东西吃到肚子里,就像我越来越睡不惯陌生的床。”沈宏非说。
也正是这样,他现在吃饭多半是去自己常去的,熟识的餐馆,已经不爱踏足新开张的馆子。就像游历世界的人,在看过繁花似锦的风景之后,总要找一处自己熟悉的地方驻足,沈宏非也有了自己驻足的餐馆。“过去选择餐馆的标准很多,而如今只剩下一个字:熟。当然不是说东西煮得熟不熟,而是和这个饭店混得熟不熟。混熟的好处很多,混熟了,人家自然比较了解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混熟了,也会比较了解人家善做什么不善做什么。这个规律就和男女关系正好相反:是因了解而结合,因好奇而分手。”
只要好吃,管它是否地道
北京是一个充斥着各种各样餐馆的城市。国内的八大菜系,国外的异域风味,哪一样在繁华的北京找不到?总是有人会说,北京有这么多的饭店,有这么多的川菜,湘菜,日本料理,法餐……多么让人眼花缭乱,迷失方向,却不知道北京最地道的是什么。
在沈宏非看来,北京最地道的菜系本该是北京菜,可是却偏偏很难吃到正宗的“京菜”,甚至要找到一家打着“北京菜”旗号的饭馆也很难。“也许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原因吧。”沈宏非说,“不过在今天这个社会谈论地不地道,是一件很不地道的事。我们还是把这个词永远地忘记了吧。充其量,也只能以‘某个时期的味道’来取代。”他说,假若搞不清楚到底什么好,什么有特色,那就随便吃。“好不好吃以及特不特,色不色的,从来都是各有各的看法。所谓物无定味、适口者珍吧。”其实道理很简单,只要能吃,自己爱吃,什么都是有特色且地道的美味。
不过他还是向那些不熟悉京城、且来京城短期游玩的人推荐了簋街。“到簋街混上一晚,就能对北京的‘菜系’及其‘地道性’有个大致的认识。”因为那里汇集了各种风味的餐馆,又是北京著名的饕餮之地。
作为一个上海人,沈宏非自然对上海的美食熟悉不过。也就不免让他谈谈在他自己的“吃货”经历中,所看到的北京饮食文化和上海饮食文化的区别。
结果他的答案竟然是:“就饭馆而言,目前我能感觉到的最大区别,也就是在北京的饭馆结账,如果要开发票,必须说明是单位还是个人,在上海则不用。”这看起来是个有些无厘头的回答,但他却自有理由。他说,在过去还是能感觉到北京和上海在吃的方面有很明显的区别的,但是自从京沪铁路提速,两地机场的航站楼同时加设了京沪专柜以来,这些区别正在一天天消失。
难道这就是所谓“世界大同”?连我们的饮食也被“大同”了。但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在同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吃到更多不同地方的美食。因而在北京我们也有机会享用到那遥远的其他国度的味道。正如沈宏非,他有很多的美食可供选择,而除了上海菜,他现在最爱吃的就是日本菜。“因为我这两年做美食杂志的原因,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视觉至上的东西了。”
不写美食文章依然要吃
称呼沈宏非为美食家,他一口否决,说自己算不上美食家,而中国也没有这个职业。他认为,美食在自己的生活中也是一个很平凡的事情。“和大家一样,一日三餐,谁也不比谁多,谁也不比谁少。”他说自己只是比一般人多了一个饭后书写的过程,而食物的食用食物的书写属于两个不同的层面。“食用是真吃,书写是假吃,属于‘味觉意淫’,是真吃的一种‘淫媒’。或者直接了当地说,对于食物的书写,无非就是吃饱了撑的。”因此,他说自己在生活中对这两件事情是有严格的区分的。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我依然还会坚定不移地把吃喝进行到底的,因为同样可以肯定的是,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还会定时地感到饿,不定期地感到郁闷。如果世界上没有爱情小说,莫非我们就不谈恋爱、就丧失快感甚至就生不了孩子不成?字可以不写,饭总是要吃的。字是写一个多一个,饭是吃一顿少一顿。”沈宏非用生动的语言为自己的美食书写做了一个这样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