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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报:相遇红高粱奇幻家乡——贺莫言获诺奖

时间:2012年10月12日 来源:中国时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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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莫言成了第一位中国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在此之前,二○○○年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高行健,然而在正式纪录上,高行健是个法国人,长期在法国居留,而且因为强烈的异议色彩,其人其作在中国事实上难得一见,更少有影响力。

  不管从现实国际政治,或从历史文化的角度上看,一百多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竟然没有一个中国籍的得奖者,毋宁是件显眼、碍眼的欠缺。是到应该要修正这项欠缺的时候了。

  在中国籍的作家中,莫言的确具备最佳的得奖条件。从最外围的条件看,他的作品被译成西方语言的量与质都相当高,过去十几二十年,他和国际文坛的交流互动,也远比其他中国作家要来得密切得多;莫言还有一个经常在各种场合宣扬他文学成就的超级大粉丝─一九九四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日本小说家大江健三郎,这也大大有助于提升莫言在国际文坛的地位。

  中国改革开放之後的文学,前有先锋与寻根的分派,後有都市与乡土的区别,三十多年的历程,莫言几乎全程参与,而且始终站稳着寻根与乡土这一边的立场。很显然的,从外国、尤其是西方的眼光要找出具有“中国特色”的作家作品,寻根、乡土会比先锋、都市来得吃香得多。

  先锋的文学技法,基本上源自西方现代主义,再加上一些拉丁美洲的实验写法,都市题材更是旧有传统生活被破坏、扬弃後才产生的,这些文学内容都是西方读者熟悉的经验,但却无法立即和中国、“中国性”联系上。

  莫言的小说,从最早的《红高粱家族》到最近的《蛙》,一直都有饱满的“中国性”,因为,那样的情节、那样的语言,甚至那样的叙述,只能出现在中国。他的小说,即使透过翻译,都还能快速、直接地传递给西方读者强烈的异国感受,吸引他们的阅读注目。

  同属寻根乡土的贾平凹,没有莫言那种恣意豪放的文字,贾平凹的文字,够乡土够特别,但却是几乎无法翻译,译成别的文字立刻就失去了光彩魅力;同属寻根乡土派的李锐,没有莫言那种放肆纵横的想像力,与可以随意变换节奏的戏剧张力。从国际推介的角度看,莫言还真是没有敌手的第一人选。

  换句话说,莫言本来就具备了最完整的写作成绩,由他中选为第一个中国籍诺贝尔奖得主,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不过,值得特别强调的是,在文学硬核内里,莫言的作品也是经得起考验的,并不只是写了迎合西方口味的中国情调而已。

  就文学论文学,莫言的一大成就,在于创造了一种丰富、多层次、极其迷人的乡土语言,一接触他的作品,任谁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乡土特质,但仔细阅读、分析,我们却会发现,这样的语言,绝对不是山东高密的老乡们,真正会说出来、能说得出来的;莫言的语言一方面保留了乡土味,不随意掺夹城市文艺腔,一方面却又能够用来描述最混乱的多角场面,表达最深刻最复杂的情绪变化;还有,即使是从来没有去过山东、没有听过一句山东方言的读者,也能进入这种语言中,完全不感隔阂。

  莫言的另一大成就,在于创造了一个既写实又迷幻的乡土,他笔下的山东高密,其实只存在他的想像中,那不是历史上或现实里的乡土,而是他凭藉着一己的文学壮笔,重新塑造的一个家乡,一个比历史或现实里的家乡,都要更精采更复杂更丰富更迷人的虚构的家乡,一个许多人都能理解认同的奇幻家乡。

  莫言出身解放军,长年保留着“作协”干部的官方头衔,加上前一阵子参与抄写《毛主席延安文艺谈话》的内容,因而不时引来“红色作家”之讥;不过,在小说写作与表达上,莫言绝对不是一个“乖乖牌”,他的魔幻笔法远离社会写实主义信条,他对于女体与性的执意、近乎耽溺的刻画,也显然和强烈的清教徒倾向大异其趣;更重要的,他写过夸大讽刺贪官污吏的《天堂蒜苔之歌》在先,最近又写了探讨“一胎化”政策的《蛙》。

  不论是否同意莫言的立场,他的作品的确足以增添我们对于人间社会的不同理解,我们愿意对瑞典皇家学院的决定表示敬意,更愿意热忱恭喜莫言获奖!

(编辑:路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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