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是我读硕士研究生时的同学,那时她叫金千秋。1985年,当我成为吴晓邦先生的入室弟子之时,金千秋成为董锡玖先生的第一个硕士研究生。起初并不觉得她如何会著文,只知她担任舞蹈演员多年,大学是学日语专业,而读研又是随董先生攻读中国古代舞蹈史。但不久我就发现她出活快:先是按晓邦先生要求翻译了江口隆哉(这是晓邦先生留日时的习舞之师)的《舞蹈创作法》在《舞蹈》月刊上连载,后又在锡玖先生指导下编撰了《全宋词中的乐舞资料》。说实在的,我那时并不觉得金千秋多么刻苦、多么勤奋、多么“寒窗”、多么“冷板凳”,总认为她轻轻松松悠悠然然就有所收获,虽不为之心动却有些眼热……
毕业后她去了中国舞协,尔后又去了中国音协,尔后又怎么了我就不知道了……1996年我担任北京舞蹈学院主持院务工作的副院长时见到她,知道她把那个“千”字省略而叫“金秋”了,知道她在北京师范大学任教了,知道她一趟一趟地来舞院学习舞蹈技术课并回校传授。那时我想邀请她到北京舞蹈学院任教,但从她不置可否的微笑中看得出她更珍惜北师大的岗位。1998年,金秋和我又同时考取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的博士研究生,我师从资华筠先生攻读中国现当代舞蹈史,她仍然跟着锡玖先生进行研究——由上海音乐出版社在2002年出版的《古丝绸之路乐舞文化交流史》估计就是这段时间研究的收获。
金秋3年研读拿到博士学位后,开始进入她收获的季节:继《古丝绸之路乐舞文化交流史》出版后,2003年她出版了《外国舞蹈文化史略》(人民音乐出版社)、《舞蹈欣赏》(高等教育出版社)和《考前舞蹈基础》(高等教育出版社)3部著作,2006年她又出版了《中国传统文化与舞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舞蹈编导学》(高等教育出版社)和《中学生艺术素质教育大百科》(中国文联出版社)……这真有些让人从眼热到眼红、从心动到心悸了!我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就出版了与彭松先生共同主编的《中国古代舞蹈史纲》和独立撰著的《中国古典舞与雅士文化》,在此后10余年间,也只有《舞蹈文化与审美》(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中外舞蹈思想概论》(人民音乐出版社)和《中国现当代舞剧发展史》(人民音乐出版社)3部专著。在离开任教13年的北京舞蹈学院后曾将这期间的论文编了一部约40万字的文集《高教舞蹈综论》,最近我离开任职8年的文化部艺术司而履新于文化部科技司,想将8年间工作思考的文字结集为《舞台演艺综论》,居然也有40余万字。当然,再无专著可与同仁们切磋交流了!
因此,看到金秋的收获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就拿案头这部新作《中国区域性少数民族民俗舞蹈》来说,我一是惊叹于金秋舞蹈学研究的学科跨度,二是惊叹于她资料采集和处理的功力。在金秋送我的若干部著作中,这部书与《古丝绸之路乐舞文化交流史》是我最喜欢的两部。相比较而言,“古丝绸之路”是线性的延伸而“中国区域性”是面上的铺陈,但二者都兼有比较研究的方法,都兼有在史料的处理中呈现出史识的气象。
翻阅《中国区域性少数民族民俗舞蹈》一书,可以看到它与作者《古丝绸之路乐舞文化交流史》、《中国传统文化与舞蹈》和《外国舞蹈文化史略》等著作有某些共同点,这便是注重对研究资料的充分占有,注重对舞蹈文化知识的系统传授。这大约是任教于高校的学者常见的作为。我也曾任教高校多年,知道“知识传授”是教学工作的根本,因为我们对自身文化身份的追认、对当下文化境遇的辨识、对未来文化取向的调节都与之紧密相关。但我们知道,作为教学工作根本的“知识传授”,目的是为了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既包括传承的实践能力更包括创新的实践能力。从《中国区域性少数民族民俗舞蹈》一书的构成来看,具有十分鲜明的“知识与能力互动”的写作特征。我一直认为,人们获取知识的过程本身就体现为能力增长的过程,知识的沉淀当然也就留有能力的锲痕;同理,当我们为着能力的增长去获得知识之时,那知识也就活跃在我们的能力中。粗粗地浏览了一下前述“金秋的收获”,我认为这才是给我的最深感悟和最大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