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你想在果陀看到什么?
“果陀”二字在梵文中有“希望”之意,来自台湾的果陀剧场自1988年演出独幕剧《动物园的故事》创团至今,共推出64部作品,演出超过1200场,观众接近150万人次。从把“等待戈多”意译为“等待果陀”,再到创办果陀剧场——25年来,果陀的戏剧内容贯穿古今、包罗万象,但理念始终如一:给每一位看戏的观众以希望,并与他们一同分享舞台上的美好世界。
《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剧照
《步步惊笑》剧照
“去年没有聆听到《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今年是否还有机会呢?”也许面对如此提问的次数已经太多,果陀剧场艺术总监梁志民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莫里教授(《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中的主角)暂时不能来,这一次,我们不是要让观众哭,而是要让观众笑。”
诚然,果陀剧场的前一部作品《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让看过的观众为之动容、潸然泪下,而近日在上海和北京演出的《步步惊笑》又令人捧腹、大呼过瘾。风格迥异的作品,诉尽世间百态,果陀以千变万化的创意让观众在惊喜之余又忍不住想:下一次,果陀会带来什么呢?
等待果陀
“最初想到以果陀为名,是源自剧作家贝克特的作品《等待果陀》(内地翻译为《等待戈多》),而‘果陀’二字在梵文中又有希望之意,也象征着戏剧能生发的无数种可能性。”1988年,从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毕业的梁志民创办起果陀剧场,他的希望是创作出具有专业精神的戏剧作品。
1989年,果陀剧场制作演出的《淡水小镇》,取材于美国剧作家怀尔德的作品《小镇》。作为导演,梁志民将这一西方作品的背景转换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台湾小镇淡水,借由一对青年自成长、恋爱到别离的故事,描绘出每个人都曾有过的生命体验,并在甜美温馨的气氛中,表现对于情感的珍视。《淡水小镇》以质朴、单纯的风貌,灵巧的时空改编,再现台湾过往的生活况味,同时收获剧评人与普通观众的好评,刚刚起步的果陀剧场也因此被誉为“剧场的希望之流”。
中国传统戏曲讲求歌、舞、戏不分家,梁志民也一直在探寻能否以现代的方式“和歌舞演故事”。1993年,在获得奖学金赴纽约的两年间,他观摩了上百部大大小小的音乐剧作品,决意将百老汇专业剧团的运营模式带入台湾的戏剧界,并且以情节剧和中文音乐剧作为果陀日后主要的发展方向。
1995年,果陀剧场推出台湾第一部原创中文音乐剧《大鼻子情圣西哈诺》,突破台湾剧场技术与表演的固有藩篱;之后的《问我吧娜娜》更是以现场乐队演奏的摇滚歌舞剧形式,再次颠覆观众对戏剧的既定认识。“果陀从创办至今,一共有67部作品,其中将近三分之一是音乐剧,这无疑是我们最宝贵的资产。因为这些作品经历过反复的舞台历练,不断进行修改,得到了观众的肯定。”梁志民说。
人们爱看果陀的戏剧,因为每部作品的面貌虽不尽相同,却都不会是流于表面的唱唱跳跳,或故作深沉的宣教。作品中永远有“人”在,有感动,有深情。《开错门中门》的瑞莲推开的那扇门,积极地改变了3个女人的命运;《淡水小镇》的艾茉莉在返回尘世之旅后,体悟珍惜生命的重要;《公寓春光》的吴宝德最终发现自己心中还有一点点不容被扭曲的善良本性;《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的莫里教授教会大家:必须先学会活着,才知道如何面对死亡,先得学会如何从容赴死,才知道怎样好好活着。从那些作品里,在舞台上来来去去的人生中,果陀把人性中光明、值得被赞颂的特质彰显出来,让观众透过戏剧,找到对世界、对生命的希望。
玩儿创意最过瘾
“想要在舞台上立足,就要保证每一部作品都有足够的创意,这样才能吸引观众。我们做的不是实验戏剧,并非只注重表达的过程而不看结果。所以无论是从作品的构思、情节的编制还是导演的手法,创意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在梁志民看来,如果一部作品是一棵树,那创意就像是树的主干,它长成什么样子,呈现在舞台上就是什么面貌。
果陀的戏剧最初亮相内地舞台,还是2001年的春天,蔡琴主演的音乐剧《天使不夜城》在北京、上海、杭州巡演,当时就让尚不习惯这种舞台形式的内地观众惊喜了一把;2005年,果陀又在内地演出了《跑路救天使》。不过相比于表演工作坊进军内地的轰轰烈烈,果陀的动静一直不算大,直到去年,一部《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才算是真正被内地观众熟悉。伴随着科技手段不断日新月异,在内地的戏剧舞台也越来越追求华美绚丽,甚至频繁加入多媒体元素的时候,《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反其道而行之——抛去繁复的舞美设计,一弯宛如钟表边缘的圆弧走道,一些交代季节和景色变迁的投影,几个层层叠叠的镜框,道具也只是简单的轮椅、病床和钢琴。但就是这般素朴的舞台,却凭借金士杰、卜学亮两位主演的表演牢牢抓住了观众的心。
被赖声川尊称为“台湾现代剧场开拓者”的金士杰,还有一个时常被熟人唤起的昵称——金宝。这个名字来自撒·辛格的短篇小说《傻子金宝》,故事里的金宝一生与苦难为伴,却欣然承受,这正是金士杰欣赏的性格。“《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讲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通常的做法是用强节奏的激情戏来调动观众的情绪,一个高潮接一个高潮,但我们恰恰不想那样。怎样把创意自然地融入?能不能给作品一点留白的空间?敢不敢不急着讨好观众,就那么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激烈的处理固然能在舞台上成立,但与生活的本来面目却相去甚远,所以在创作的整个过程里我们一次次地放弃营造高潮,选择云淡风轻。”金士杰说:“事实证明这样一种对观众的挑战,他们反倒很接受。记得在国家大剧院演出的时候,落幕时全场鸦雀无声,我们还担心观众是不是不喜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结果灯光再次亮起,我在舞台上看到全场的观众站起身来,一同鼓掌,那种感动让我记忆犹新。”
角色无大小,高下在个人。金士杰对角色的挑剔出了名,不看给钱多少,也不看是否演主角,他在意的只有演起来过不过瘾。梁志民回忆起金士杰第一次与果陀合作,是演出《莫扎特谋杀案》。刚拿到剧本,他就说里面的“大恶人”萨列瑞非他莫属,之后这部作品也的确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巴黎花街》里的大胡子,戏份不多,但他时而热情、时而冷漠,虚假难辨的演出却给观众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路数,我欣赏的表演是举重若轻。”舞台下的金士杰一身休闲打扮,言谈缓慢淡然,“不刻意着力,但一出手就能分得出高下”。
简约主义的创意让《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哀而不伤,更引人深思。而今年的《步步惊笑》则是以简约主义让喜剧不再轻浮。这部音乐剧最初由百老汇“故事大王”约翰·巴肯改编自希区柯克的电影《第39级台阶》,导演杨世彭又将其再度创作,推出全新中文版。其中,金士杰饰演的汉耐与天心饰演的女特务一同在公寓过夜,女特务却突然遭人暗杀,此后的整出戏就是汉耐的逃亡之旅。
“《第39级台阶》是悬疑剧,《步步惊笑》则是喜剧,有一种反讽在里面。但这种反讽不是恶意的,是我们想借由这种方式表现出人生的荒诞,以及对希区柯克这位悬念大师的另类致敬。”在梁志民看来,有质感、有品质的喜剧应该是与观众来一场想象力的比拼,有“惊”大于“笑”的创意。出生入死的剧情,节奏紧凑,搭配火车逃脱、飞车追逐、荒野扫射……想象如此这般惊险的场面呈现在舞台会是怎样酷炫的效果?布景却比《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还要简单,更具挑战的是,总共4个演员要出演48个角色,甚至连道具有时都要靠演员“塑造”。金士杰笑说:“这部戏最过瘾的地方就是玩儿,玩儿表演、玩儿创意、玩儿情境。台上只是‘一桌二椅’,凭着演员的语言和肢体表演,却化腐朽为神奇,玩儿出了千山万水。”
(编辑: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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