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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想鲁迅 接通当代

时间:2013年09月30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金 涛

 

《私想鲁迅》 刘春杰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刘春杰版画作品

   原鲁迅博物馆馆长、鲁迅研究专家孙郁谈到,好多年前,他曾与一位洋人朋友说,鲁迅的影响,主要在民间。对方便问,有哪些资料可以看看呢?孙郁举出一些文人的日记、书信为例。对方反驳道,那也是精英文人的词语,似乎看不到民间的色调。这些话,深深地刺激了孙郁。这些年,他一直留意关于鲁迅的非学人化的思想表达,一批挣扎于苦境的青年关于鲁迅的文字,在只言片语间给孙郁带来快意,使他觉得似乎还可以支撑先前的看法。现在,孙郁觉得这种趋势在慢慢扩大,预示着新的话语空间的形成。这本《私想鲁迅》,让孙郁眼前一亮。“这是一本特别的书,作者乃一画家,调子是草根者流,书的文字和图画带有野气。”在给《私想鲁迅》所做的序言中,孙郁这样评价。 

    鲁迅嫡孙周令飞在看到《私想鲁迅》的样书后当即委托工作人员联系刘春杰,对图书出版及后续宣传推广工作表示了关心。9月23日,周令飞在北京涵芬楼书店,和何林夏、蒋一谈、张彦武等嘉宾,与刘春杰一起讨论这本书的创作情况,并且回忆了他记忆中的鲁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周令飞与刘春杰都想给读者还原一个更具人情味而不仅仅是斗士形象的鲁迅。 

    这本书还引起了陈丹青的关注。在陈丹青写的书序中,他用两个字描述了这本书给他的印象,那就是“错位”:刘春杰全盘模拟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左翼青年左翼木刻对鲁迅的想象,最让陈丹青深感乖悖而有趣的是,这种想象竟然会出现在今天。 

    《私想鲁迅》是刘春杰《私想者》系列图书中的第五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之前的《私想者》系列已经获得出版成功,其中的《私想者》与《私想着》两本获评当年“中国最美的书”。新书《私想鲁迅》由63幅木刻和56篇杂文组成,一方面延续前作,着意探索欲立足“当代”且面对“当代”发声的版画艺术语言,另一方面则以文风鲜明的“刘氏私想”直接切入当前略显寂寞的“鲁迅”话题,带出鲁迅一生家事、文事、人事及国事。《私想鲁迅》书中部分版画来源于历史照片又不同于历史照片,比如其中有一幅朱安的像,虽是从照片里转化过来,却多了原作没有的忧戚。朱安的照片是一种留存,这留存提醒我们人乃是有寿限之躯。影像和光影如同流过岩石表面的水,是消亡的象征,只见证了时间的流逝。而经由艺术家双手而存在的版画中的那个忧戚的朱安却通过艺术家自己的眼睛望向画作之外,反而成为另一个存在——是朱安,又非朱安——并且将一直存在下去。 

    刘春杰说,鲁迅先生是中国现代版画之父,在上世纪30年代,他作为普通作家,举办了一次版画讲学班,在不经意间为中国的版画振兴谱写了序曲,也培养出大批中国最优秀的艺术家,留下了非常动人的木刻作品,现在都已成为学习的经典作品。反映鲁迅的美术作品、版画作品很多,研究鲁迅的文章也不计其数。但是作为一个木刻家,同时用自己的笔来写鲁迅、用自己的木刻来表现鲁迅,还没有人做到。在《私想鲁迅》中,刘春杰做了尝试。 

    书中,刘春杰虚拟过与鲁迅的一段对话。对话的最后,鲁迅对他说:“……安全、安全、再安全!……当然,我也准备戒烟了,现在雾霾如此严重,人们呼吸都困难,我就别再添乱了。”然后飘然而去。刘春杰是在借鲁迅之口说出他艺术创作中一贯想要表达的主题,是对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和这个世界的质疑和嘲笑——所以刘春杰只是找到了一种最切合自我、最新鲜有力的形式,且借他人之口,把它们淋漓地表达完毕。 

    与众不同的是,《私想鲁迅》一书在出版后还将尝试由出版社代理版画发行。版画与出版的关系本就密不可分,版画的前身是书籍插图,后来才独立出来。无论外国还是中国,上个世纪的诗歌和小说出版常配有大量版画插图,毕加索等大师就经常创作版画,再交由出版社出版代理与发行。在这一传统断裂多年后,作为出版方的广西师大出版社(上海)公司牵头操作此次《私想鲁迅》的版画代理,成为一种对传统的回归,在国内尚属首次。 

我印象中的祖父 

□ 周令飞 

  说来非常有意思,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其实从小到大,我虽然跟着祖母一起生活到17岁,但是到1995年左右,这一段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听过祖母、父亲向我直接谈论过祖父。可能大家不太相信,为什么没有谈过?其实我也很奇怪,但是细想起来可能有一些外界的原因。一方面在我读书的时代到文化大革命之前这段时间,我还很小。文化大革命之前,我是小学生。祖母是国家的干部,有全国妇联的工作,还是政协常委,加上作协、民进中央等等的工作,非常忙。除了吃饭的时间偶尔跟我见面,几乎看不到她。我祖母没有直接跟我讲过祖父,倒是提到过一回骂他的人。我对这件事记忆非常深刻。祖母1968年去世,我一直没有跟她具体地谈过我的祖父。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我现在这么想,是因为祖父离我们家里太近,反而祖母和父亲不去谈论这件事情,觉得反正是自己家里人,可能谈谈外面的事情比较重要。

  我第一次听父亲讲祖父是在1995年,当时我的家在台北,父母到台北探亲,在我家住了半年的时间。以前我一直对祖父的印象是什么呢?父亲、祖母都没跟我讲过,我对他的印象是从书本上来的,跟大家一样。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风筝》一文从课本中拿掉换了别的文章,又讲鲁迅拿掉金庸上了,隔几年就会说出这个话题。当然现在我们讲,大家对鲁迅非常关注,因为他是中国现代文化史上的坐标,绕不开,所以大家很关注他。但是媒体老拿这个说事,还有的说鲁迅彻底离开了教科书。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是在初一的课本里面认为《风筝》这篇文章对于初一的学生来讲太深奥,所以拿掉了。我小时候也是读鲁迅文章,我们那时候碰到文化大革命,读《痛打落水狗》这一类的作品,所以我对祖父的印象一直是他特别严厉。我小时候一直认为祖父是非常凶的人,孤独、阴暗、刻薄、偏执、一个也不饶恕、战士等等,反正都是那些令人生畏的形象。

  突然有一天,我父亲和母亲在我家里吃饭,那时候父母好不容易到我那去,我做饭给他们吃。突然家里的灯泡灭了,黑暗当中我站在椅子上,椅子上放着小板凳,我去拧灯泡。在拧的时候老婆扶着我,我就想吓她一下,我说哎呀快掉下来了,因为我小时候就喜欢恶作剧。黑暗当中,我妈冲着我爸说了一句话,你看看,你儿子跟你一样吧,喜欢调皮捣蛋恶作剧。我父亲在黑暗当中说了一句话,我这样,我爸爸也这样。就这一句话,让我那天彻底改变了对祖父的看法,我心中就生下一个非常大的疑问:过去心中的鲁迅的形象是不是错误的?我是不是误会他了?

  经过这十年来的研究和探索,我终于明白了他不那样。陈丹青说鲁迅是一个很好玩的小老头,我非常赞同陈丹青先生的这种描述,把一个神的鲁迅变成一个人间的鲁迅,让我们今天可以去用,可以思想起他,用他的思想来思想。

  (本报记者金涛根据现场发言整理)

 

(编辑:孙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