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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鼓书《小两口回娘家》剧本创作始末

时间:2012年11月09日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暴玉喜(剧作家)

  田间地头的土话滋养了我的创作

  ——长子鼓书《小两口回娘家》剧本创作始末

  展示长治地方特色和浓郁乡土气息的“大地情深”——国家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示范区创建城市山西省长治市群众文化艺术展演专场晚会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举行。在这台晚会上,由我编创的长子鼓书《小两口回娘家》得到了广大观众的赞扬。激动之余,我在久久思索一个问题:一个好题材不在于选材有多大、开掘有多深,而在于选取的题材是否真正来源于生活、来源于民间、来源于大众。

  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刘兰芳对我说的一句话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曲艺是一门艺术,是我们的民族文化,民族文化不仅需要发扬光大,而且在发展中需要借鉴。但是本土艺术不能丢掉,好的曲艺作品只有和民间接地气、和人民接地气,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从此,我把生活作为创作的第一源泉,把大众作为评判作品生命力的标准。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我出生在农村,生长在农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村的生活场景、农村的风土人情、农民的朴实语言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我记事起,我们长子农村就活跃着几十支鼓书队伍,他们常常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活跃于山庄窝铺、田间地头。长子鼓书艺人都来自于民间,深谙民间的民风民俗,在没有广播、电视的日子里,听书自然成为人们审美愉悦的重要方式。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浓浓的故乡情结一直深深扎根于心底,因此我经常回到农村追寻儿时的记忆,感受乡村的一草一木,倾听农村的乡音乡曲,感悟家乡的发展变化,描摹村里的新鲜事物。

  曲艺作为一种文艺形式,她大众化、通俗化的特质,决定了与广大受众的亲切关系,有着强烈的亲民情结。她擅长演唱家庭伦理、好人好事、道德教化的优势,对于传播先进文化、高扬时代强音极具优势,人们在欣赏曲艺的同时,还能得到艺术的审美愉悦和潜移默化的教育影响。

  《小两口回娘家》在民间流传着多种版本,我曾经接触到的版本是描写一对小夫妻在回娘家走亲戚的路上,只顾调侃,不慎丢了小毛驴,互相指责,引出一串耐人寻味的故事。说书者在语言表达上尽管流畅,但是没有经过精打细雕,为了迎合观众,免不了掺杂一些低级趣味的话语。为了把农村活生生的题材搬到舞台,我决定在曲本的结构上狠下功夫,吸取传统的艺术精华。于是我首先给曲本定下基调,就是力求用白描的手法、直白的语言把我们当地农村的风俗民风表达出来,运用儿化音把民间流传的地道方言形象地原生态处理。于是,我多次回到农村,回到老爷爷、老奶奶的身边用心和他们交流,用情感亲自体验,在和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更加感受到地地道道的方言里散发出的浓郁馨香,折射出恒久的艺术魅力。这更加坚定我创作的欲望和激情,为我用原生态表现他们对生活的无限眷恋和热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小两口回娘家》起腔中,我用四句话引出下文,“碧菏依依叶连根儿,溪水潺潺迎春风儿。鸳鸯相嬉互挑逗儿,小两口娘家走亲戚儿。”四句话起到总领全文的作用,一要突出一对恩爱夫妻,二要有喜剧表现效果,三要告诉大家小两口是在回娘家走亲戚中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四句词引出下文所要表现的内容。曲本中主要刻画两个人物即小媳妇、小女婿,小媳妇为了早日见到父母亲而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然后和小女婿结伴回娘家,中间穿插小毛驴的描写以及回到娘家时亲戚们迎接小夫妻的活泼场面。诠释一个主题就是民风民俗家常事,愿天下大家小家你家我家美美和和享天伦的大众化主题。

  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而长子鼓书重在表现人物的内心情怀和外在表现,鼓书来自于民间,要返璞归真,就要在艺术手法上做到新颖独特。在描写小媳妇衣着打扮上,我从头到脚一一展开,并且注重用民间惯用的语言形象生动地表现出来,在每个段落描写上都精心铺垫,对于小女婿、小毛驴注重细节描写,尤其在语言对话上给演员留下“插空”,让演员能够走进去尽情表演。同时,在结构上关注因果对照,在描写小夫妻二人心灵对话方面层层推进,设下伏笔。

  为了使曲本生动有趣,我在描写人物的外在表现上尽量使用民间土生土长的语言,儿化音在我们当地普遍使用,《小两口回娘家》中按故事发展的循序、进程依次叙述,时间随情节的发展依次流逝,地点随情节的变化依次更迭,把小两口回娘家的全过程表现出来。第一,大家都能听懂;第二,在听懂的基础上能够玩味。为了用字准确,我长期研究韵脚的使用技巧,熟练掌握十三辙的使用技法,所以在选择韵辙中收放自如,游刃有余。为了让演员在演唱中有气口,我注重学习曲艺理论知识,在长期实践中深刻领悟其中的内在逻辑。

  为了让演员唱得有劲,说得有味,我和编曲赵雪峰共同研究曲艺要领,唱腔设计上,赵雪峰尽量将长子鼓书原汁原味的经典韵律一一表现出来;曲艺中最能让观众兴奋的就是抖包袱抖包袱要有火候,不能刻意雕琢,而是故事本身发生到一定程度的自然倾泻。在《小两口回娘家》中,我设置故事发生的每个过程都有小包袱要抖,抖之前先要精心去剥,像我们剥竹笋,一层一层最后露出本来面目。在曲本中,在小媳妇衣着打扮上要抖包袱,在小媳妇款款走路中要抖,在小毛驴外貌特征上要抖,在小女婿身着打扮上要抖,在两人调侃对话中更要抖包袱。所以包袱在必要时甩出去,要形象化,不是意向化;要水到渠成,不要刻意雕琢,要给观众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只有掌握语言的丰富性,色彩的鲜明性,形象的灵动性,结构的严谨性,作品才能被群众接受。脱离群众的语言、脱离生活的语言就是甩掉了曲艺最本质的东西,那么作品语言注定晦涩、干瘪。

  曲艺中非常注重跳进跳出,演员与角色之间在跳进跳出、一收一放中进行,跳进合情,跳出合理,合情合理,相得益彰。台上一个鼓书演员凭借一张嘴要把剧中人物表现出来,必须对曲本人物了解透彻,由外在表象上升到艺术的境界,在人物处理中,在跳进跳出上需要自然、恰到好处,而不是硬性刻意追求。《小两口回娘家》中跳出来是说书人,跳进去则是表演唱中的人物即小两口。在描写中,我用白描的手法,让小媳妇、小女婿、小毛驴尽量融于质朴的叙事之中。既要写动作,又要写表情,更要写出心理活动,在浓郁的质朴中感悟淳朴的乡风乡情和乡韵。

  好的脚本要流传开来,还需要好的演员表现出来,长子鼓书艺人刘引红从事鼓书说唱20多年来,和她的徒弟们活跃在上党大地的山山水水间,无论是农家办喜事,还是过年过节,在长治的山庄窝铺,都能见到她的身影,当地的老百姓都愿意听她说书,她在长期的说唱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吐字清晰,嗓音绵甜,富于变化,如清清泉水,滋润心田,扮演人物不温不火,分寸准确,恰到好处。在演唱时,她很好地把握“贯口”的流畅与收放,把儿化音演绎得精巧灵活,运用自如,仿佛串起一粒粒珠子,掷地有声,给观众留下了美好的听觉享受。


(编辑:孙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