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交响亮相北京
作为“海派”交响乐创作桥头堡的上海音乐学院,近日在北京音乐厅展示了近年创作的部分交响作品,由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演奏,张国勇指挥,让北京观众一饱“海派”交响之耳福。
张旭儒的开场曲《漠壁长歌》是为呼麦、长调与管弦乐队而作。弦乐颤音背景下钟响鼓鸣,随后管弦大作,几番展开,呼麦低音进入,如冬风咆哮;高音进入,如夏日蝉鸣。蒙古族演奏家海木日台演奏的一段马头琴之后,是声乐艺术家娜仁演唱的一段悠扬的长调。作品整体风格粗犷、苍凉。
温德清的《痕迹之四》是一首唢呐协奏曲,由唢呐演奏家郭雅志独奏。他上场携带的三只大中小不同尺寸的唢呐吸引了观众的眼球。竖琴与弦乐声引出低音唢呐,然后中音唢呐,随后高音唢呐,最后又回到低音唢呐,其间伴随几次哨口的“卡戏”表演。演奏极尽展示与探索唢呐各种技法、音响之能事。乐队音响的洪流如同运动的国画宣纸,独奏唢呐在其中龙飞凤舞地犹如书写书法,无调性的音响进行中贯穿的是东方艺术率性而作的随意。
上半场由许舒亚的《韵》结尾。这是一首为双女高音和乐队而作的交响音诗,由女高音歌唱家李秀英、陈其莲担纲独唱。起曲四只圆号威猛,奏出江南《紫竹调》主题,令人耳目一新,不断上涨的音乐中女高音进入,气势雄壮。音乐滚滚向前,气象万千且动力十足,一反传统《紫竹调》的优美缠绵,气息现代。其间弦乐快板的写作与演奏干净漂亮,令人愉悦。
下半场第一首作品是叶国辉的《晚秋》。这是一首2007年“青年·欧洲·古典音乐节”获“欧洲作曲大奖”的作品,表达的是作者对秋天的感悟,技法与音响十分独特。台上管乐齐鸣,二度叠置的密集音响即刻把观众带入辽阔旷野,说是深秋原野猎号齐鸣,联想乡村黎明万户鸡鸣都说得过去。这种意境独特的音响延绵持续,渐进发展,随后转入一段非常动人的有调性的弦乐合奏,结尾又回到前面的管乐齐鸣。风格单纯且意境独特。
第二首乐曲是徐孟东为大提琴与乐队而作的《远籁》,由管弦系四年级学生陈小龙担任独奏。竖琴与弦乐背景中大提琴拨弦而起,模拟古琴音响,古色古香;弓弦展开,音调优美流畅。这首作品手法传统,民族风味浓郁,可以说拨弦、拉弦写作、演奏都很漂亮。
第三曲是周湘林为打击乐“打溜子”和乐队而作的《打家业》。打溜子本是土家族民间器乐演奏形式,两锣两钹,由打击乐系师生杨茹文等担任演奏,与交响乐队合作。音响中西混合,或相互伴奏,或一问一答。打击乐华彩乐段演奏相当出色。
音乐会以杨立青为二胡与乐队所作的《引子、吟腔与快板》压轴,由民乐系本科生应怡婷担任独奏。乐曲以唢呐曲《一枝花》为素材发展而成,乐队快板如大风掠过,引出百般缠绵的独奏二胡,乐队或衬或托,或追或裹,始终处于伴奏地位,犹如绿叶衬红花,显尽二胡风韵风情,演奏干净精彩。
指挥张国勇席间的作品讲解也很精彩,他首先把推介中国原创现代音乐作品的重要性强调一番,转口夸奖起北京音乐会听众大气,不吝惜掌声。他说上海观众给你音乐家几声巴掌是有数的。前几年北京国际音乐节上演瓦格纳超长歌剧《尼伯龙根指环》,居然无人退场。其间有人带了毯子进场,由于演出时间太久,有人扛不住裹着毯子睡着了,演出结束却是这些人巴掌最为响亮!又说你看作曲家有几个不是头发掉得差不多,这么多音符写在谱纸上,容易吗?现代音乐可不是随便瞎写的音乐。调侃之中对演出作品也作了简短的介绍。他亦庄亦谐的讲解赢得观众阵阵掌声,客观效果是大家倾听作品更为认真,增进了观众对这些作品的理解。
本场音乐会与乐队合作的演奏家与歌唱家表演都十分出色,无论是民族传统音乐的呼麦、马头琴、长调还是唢呐、二胡,还是西方样式的大提琴、女高音表演,给笔者都留下深刻的印象。就乐队作品表演完整而论,《晚秋》《引子、吟腔与快板》和《韵》更为出色。《远籁》的大提琴独奏与乐队表演也很不错,但拨弦的古韵风味与拉弦的山歌风采未能完全融合一体。节目单上“魏晋风格”的提示反倒妨碍了观众对作品意境的理解与欣赏。虽然作曲家弓弦乐写作与乐队演奏都很尽兴,标题与介绍反倒让观众感觉“古味”、“古韵”不足。
音乐写作上的问题还有为打击乐“打溜子”和乐队而作的《打家业》。四件打击乐写作与演奏都不错,与交响乐队结合却趣味不足,音响相互吞噬。不如改用单纯弦乐队或管乐组配合,兴许更能相互衬托,相得益彰。
总之,这台音乐会七部作品独具个性、内涵丰富、风格多样,显示出“海派”交响乐作曲家海纳百川的气概。七部作品七个模样,显示出上海交响乐创作表演的实力,也标志着“海派”交响乐创作渐进成熟,进入了一个追求精品创制的年月。
(编辑:孙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