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树君——背朝听众的歌者
http://www.cflac.org.cn  2007-04-14  作者:孙鸷翔  来源:威海新闻网
 

邹树君正在指挥唱歌。

 

2007年4月6日凌晨4时26分,威海群众音乐的奠基人邹树君老师与世长辞了。这天恰巧是清明节的第二天。刚刚祭奠过自己亲人的数百名群众重新在胸前佩带上白花,脸色凝重地聚集在殡仪馆灵堂前,来向敬爱的老师做最后的告别。当哀乐在薄如白纱的淡雾中响起的时候,人们不禁泪如泉涌,痛哭失声。邹老师,你可听到你的朋友和学生们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么?

……远在北京的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著名作曲家付庚辰发来唁电称:邹树君先生是全国群众音乐工作者的楷模。这是对一位平民音乐家的最高褒奖!

我与邹树君老师相识整整三十年了。1977年3月,我调入威海市文化馆从事文学创作。在欢迎会上,你热情地向我伸出了双手——那是一双结满老茧的地道的农民的手!我大惑不解,这会是一双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优秀毕业生的手么?在往后的日子里,当我们成为哥们儿级的朋友时,我才重新见识了你的手:三夏下乡,你是全馆割麦子的冠军;编写教材,你是刻写钢板的高手;培训骨干,你用粉笔在黑板上点种“秧苗”;指挥合唱,你挥臂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

你是一个对工作兢兢业业、对事业呕心沥血的人。我进馆时,“四人帮”刚刚被粉碎,威海的“文化园地”一派凋零,你发起组织了“五·二三”群众歌咏活动。那时候你忙得昼夜不分,白天风风火火下基层组织发动群众;晚上召集歌手反复排练。说老实话,我真帮不上你什么忙,一个乐盲,只能干点在体育场门口把门收票的活计。可当场内传来或婉转悠扬或气势恢弘的歌声时,我的心灵就被深深震撼了:你指挥合唱挥动的双臂,多像一双鸟儿舞动的双翼,使优美的旋律永远盘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文化馆的工作是繁杂的。你时常领我顶酷暑冒严寒,骑车下乡辅导农村群众的文艺汇演。你像一个可敬可亲的老大哥,永远行进在我的前面,用自己的歌声引我一路前行……

你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对朋友无比真挚的人。我是厨子出身,因为你的爱人行动不便,早些年每逢春节前夕,我总是到你家里帮着收拾收拾年货:刮猪头,做熏鱼……你舍不得我累,就领我去酒厂洗热水澡、品原浆酒。业余时间,你最喜欢打“够级”,在我家中的牌桌上你是主力选手兼“洋相”客,你走“头客”时的得意和当“大拉”时的沮丧,总把牌友们乐得眼泪汪汪。你还脸色铁青地逼我和太太“邯郸学步”,彻底扫除了我的舞盲。你热爱生活,更热爱朋友。三十多年前,你到神道口驻村时,竟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一个十几岁少年家的炕头上。你这一坐,让一个喜欢音乐的少年圆了梦想,他就是后来蜚声海内外的著名作曲家戚建波。二十多年前,你在市区老“二轻”的小楼上,拉着二胡教一个普通工人唱歌,他就是如今担任威海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的毕少军。在我们这座城市,远不止成百上千的歌咏骨干,是受了你的影响和带动……邹老师,当建波在中央电视台隆重地请出著名歌手刘和刚为你献上一首《父亲》时,我和你的朋友、学生们无不热泪盈眶。

你是一个蔑视死神的人。2000年春,我俩在靖海,吃饭时你曾面带微笑地告诉我,自己患了癌症,马上就要做手术。我听到后当时就掉了泪。诅咒苍天的不公,也敬佩你在绝症面前的淡定和从容。此后你大小做了七次手术,胸前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但你仍然没有倒下,仍然忍着剧烈的伤痛奔波于机关厂矿之间,依然站立在你一生钟爱的舞台上指挥合唱。你就像一棵不死的树,就算树干枯朽,微风吹来,枝叶儿依然会发出优美的歌声。

敬爱的邹树君老师,站在舞台上,你永远背朝听众。在我们婆娑的泪光里,只能看到你被汗水浸湿的脊背。还记得你病重时对我讲的话么?鸷翔,我一定熬到2008年,咱们一起去北京看奥运会。可你食言了,你风一样走了,只留给我那永远的天堂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