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后,李秀英等一批受害者从劫难中幸存下来,他们是这段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人,战后,有关方面曾4次对他们进行调查和访问,留下了一批重要的音像口述资料。本文提到的常志强、骆中洋、夏淑琴三人,只是1000多位健在的幸存者中典型的几位。
常志强:终身难忘的灾难
1937年农历冬月十一,日军在南京大屠杀。那时我家住在八宝街1号,家里有10口人。
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日军飞机扔炸弹,很多人被炸死烧死,有的人被炸得尸体横飞。人们极度混乱和恐慌,纷纷逃往外地。
日本兵进城后,开始向难民开枪射击,然后又用刺刀捅,用大刀砍,难民们哭的哭,喊的喊,乱作一团,有的老百姓还进行反抗。那时我母亲抱着小弟弟,胸部被刺一刀,还不肯放下弟弟,接着日军又刺一刀,母亲丢掉弟弟,躺倒在地上。小弟还爬着哭着要在母亲怀里吃奶,鞋子都掉了,我赶紧跑过去,把小弟弟送到母亲跟前,但母亲因胸口被严重刺伤,头一歪死过去了。这时,日军用刺刀对着小弟屁股一刀刺过去,弟弟被摔出老远。姐姐被刺五刀,倒在地上。父亲也被日军开枪打死。我由于过度惊吓,眼冒金花,昏死过去,当我醒过来时一看,周围全是死人。姐姐眼睛慢慢睁开,对我说:“快去看看妈妈。”父亲母亲和3个弟弟已经被杀,还有一个弟弟不知哪里去了。我和姐姐后来被附近的一个姓张的妇女收留,我们管她叫妈妈,她很同情我们遭遇的不幸,于是将我们姐弟带到她的家里。她丈夫在这次屠杀中也被害了。过了一天,几个日本兵来到她家,把这位张姓妇女和我姐姐拖到房后强奸了,姐姐在那里痛哭。
在这里没法住了,我和姐姐来到金陵大学难民区。日军惨无人道的大屠杀,给我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我家父母亲和几个弟弟被杀,姐姐被强奸,后来又被瘟疫害死。日本兵带给我家的灾难,我终生难忘!
骆中洋:从守城弃城到目睹屠城
“我在邓龙光麾下第83军156师466旅831团步炮连。刚到安徽广德,淞沪会战就已经结束,我们驰援南京,立即投入南京保卫战。”作为一名士兵,骆中洋清楚记得自己所属部队的番号。“本来上面命令我们在南京守6个月。到南京两三天后,也就是12月12日,上面就下令撤退。负责守城的最高长官唐生智12日晚召集各部队长官开会,决定弃城。南京城内军心大乱,纷纷涌向江边。我们用救火水管做‘云梯’攀爬,有人从城墙上摔下去,跌断了腿,有人掉进河里,我当时还年轻,费劲爬了下去……爬上一条小船,但没走多远,船漏进水,最后还是在江东门被包围,落入日军手中。”
12月13日早晨7时左右,日本军人押着刚抓来的四五千名俘虏走到城北三汊河边。骆中洋和不少国民党士兵也在其中。只见日本兵端着枪,站到人群前方。日军最后决定用刺刀,也就是杀人比赛。日本兵冲上来,捅死站在最前面的人。人群顿时慌乱,百姓哭喊。
“从第一排算起,我在第十排,我头脑依然很清醒,和另外3个战友缓缓往人群后面挪动。”从上午7时到下午四五时,也许是骆中洋生命中最漫长、最痛苦的时光。日本兵一直没有放下刺刀,同胞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一些人偷偷爬到附近茅草屋顶,立即遭到日本兵枪击。“傍晚,我终于挪到河边,钻进芦苇丛里。”骆中洋说。日军最后把没有杀完的人推向河边,用机枪扫射。
那一天、那一地,骆中洋亲历日军大屠杀,死难同胞事后计数超过2万。
骆中洋曾于1997年与2001年分别赴日本和美国讲述南京大屠杀真相。2001年12月11日,骆中洋参加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史实赴美展之前说:“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据’,我要在有生之年向更多的人讲述这段历史真相。”
夏淑琴:亲眼看见亲人一个个倒下
1937年12月13日,南京城到处血雨腥风,枪声不断。当时,我家住城南中华门内新路口5号。快近中午时,一群持枪的日本兵突然闯进我家。还没来得及躲藏的父亲被鬼子一枪撂倒,我妈吓得忙从床上抱起1岁大的小妹妹,躲到桌子底下。听到妹妹哭泣,几个日本兵把我妈从桌底下拽出来,用刺刀挑死妹妹后,又强行把我妈拉到屋外,强奸后杀害了。
当时,我和大姐、二姐以及4岁的妹妹,随外公、外婆躲在另一间房的床上被窝里。几个鬼子冲进房间,用刺刀挑开被子,扑上去就要强奸大姐。我外公、外婆一见,拼命阻拦,鬼子就开枪打死了外公、外婆。接着,一个日本兵再次掀开被子,抓住我那15岁大姐的手往外就拖。大姐号啕大哭,死也不从。几个鬼子一拥而上,硬是把大姐架到外间的饭桌上,撕破她的衣服,把她轮奸了。然后,几个日本兵又折回房间,糟蹋了我那13岁的二姐。
眨眼间,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大姐、二姐、小妹,就全被日本兵杀害了,我和4岁的妹妹吓得直哭。一个鬼子听到哭声,端着刺刀,恶狠狠地朝我的左肩、左腰和背部戳了3刀,鲜血染红了我的棉袄,疼得我昏死过去。
67年过去了,我身上的3处伤痕还清晰可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当时的情景。这些都像刀刻似的,留在我的心里,难以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