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联网讯:30年代末的开封,一所小学校包场演戏,戏台上一个的小姑娘表演耍枪。突然,枪被她一脚踢到台下,顿时引起一片惊叫,前几排的观众吓得缩脖子捂脑袋,后排的观众齐刷刷站了起来。一个小学生捂着脑袋,哭道:"头被砸了个疙瘩"。
事后,小姑娘的父亲说,"孩子,祖师爷说过,上了台,戏比天大。哪怕天塌下来,也要把戏唱好,不能有一丝一毫马虎。"
这个小姑娘就是常香玉,"戏比天大"四个字从此深深烙在她的脑海里。
常香玉原名张妙玲,1923年出生在河南巩义一个贫苦家庭,为了不当童养媳,9岁起随父学艺,10岁登台。在此后的几十年里,她成为豫剧的领军人物,把豫剧带到了祖国的大西北、两湖两广,带到了维也纳、克里姆林宫。豫剧由一个地方戏种,变成了一个大半个中国的老百姓广为传唱的最通俗的"流行歌曲",变成了我国流传地域最广,从业人员最多、观众最多的第一大地方戏。
一名演员为啥会这样影响一个剧种的命运呢?"常香玉一辈子的心思都用在叫老百姓喜欢上了",戏剧研究员石磊一语道破。常香玉常说的一句话:"唱戏是叫老百姓喜欢的,感染不了观众,你不是只能干瞪眼?"
这一点要归功于父训:"戏是苦虫","吐字不清、道字不明,等于钝刀子杀人"。为了做到高音不刺耳,低音听得清,开始学戏的常香玉每天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苦练。在她练低音的时候,父亲经常跑到百十步以外,或者躲到一棵大树背后去听。凡是听不清的,必须反复许多遍,常念得口干舌燥,嘴唇发木,舌头累得打不过弯来。父亲为纠正她的吐字,有一次竟将她的嘴抠出了血,她含着血、流着泪,一次又一次,一字又一字地反复吟唱。就这样,才练就"吐字重而不死,轻而不飘"的绝功,直到今天,戏迷们最称道她的道白:不用看字幕,能听得清清楚楚。
海纳百川成大洋。常香玉努力取百家之长,谁有长处向谁学习,包括其他剧种、门派。她博采众家之长,集豫剧之大成,把豫东、豫西、祥符、沙河、高调等五大豫剧声腔派系熔于一炉,而且广泛采撷了河南曲剧、越调、京剧、昆剧、河北梆子及河南坠子等剧种和曲艺的声腔技巧,形成了深受广大群众喜欢的常派艺术。即使是成名以后,每次演戏,丈夫陈宪章总是偷偷地和观众坐在一起,看观众的反应。观众觉得啥腔好听就唱啥腔,不管是哪个流派的。有时她一句唱腔里能有5个音,一句话里融合豫东、豫西两大派。
提起常香玉对姊妹艺术的借鉴,曲剧演员张新芳深有体会,她说,"有一年在开封演出《梁山伯与祝英台》,当时已是红极一时的常香玉专门来听唱,演出结束后,她来到后台拉着我的手说,曲剧真好听呀!后来她就把曲剧的唱腔用到了《花木兰》、《拷红》等剧目中。我们一起出去开会,她总是要找机会相互切磋一番,看看这一段该咋唱,那一段该咋表演。"
为了让戏"顺民心,反映时代",她不守旧、不泥古,戏随时代走,艺随精神长。她和丈夫陈宪章一起动手,在改造传统题材的同时,积极演绎现代戏。《拷红》、《白蛇传》、《大祭桩》、《花木兰》、《破洪州》……这些传统剧目的改编,使历史与时代产生强烈的共鸣,成为常派艺术的传世之作。《朝阳沟》、《李双双》、《红灯记》……来源于生活,服务于人民,这些现代戏的探索,努力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让常派艺术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十年浩劫刚结束,第二次获得解放的常香玉满怀激情,走农村、下厂矿,高唱一曲"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喊出了人们压抑多年的心声。
"常香玉的戏说农家的事,讲农民的道理,人物形象,甚至包括传统剧目里的帝王将相,也被农民化了。常香玉演的红娘,连脚步都是地道的农村姑娘,活脱脱一个热情洋溢、风风火火的"河南妞"。"戏剧理论家刘景亮认为这是常派蹿红的一个重要因素。
"台上好听好看,台下千遍万遍",即使是文革期间被禁止演戏打为"戏霸",常香玉都没断过练功,经常躲在被窝里唱戏温戏。被人发现后送到农村改造,她又趁中午没人,跑到苹果园喊嗓子。回到团里被安排扫地后,她就暗地瞅着其他演员,偷偷地学《红灯记》。结果一位演员临时嗓子出了问题,她一下子就顶缺演上了李奶奶。
河南省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石磊说,"常香玉在用声腔塑造人物方面达了极致,唱腔苍劲中不失隽秀,粗犷中流露柔美,奔放里见含蓄,娴静中微透着俏皮,刚柔相济。与此同时,形成了用心、用情唱戏,真实、准确、质朴、刚健、清新的表演风格。"
正是凭着对豫剧艺术的执着追求,常香玉才成为现代豫剧的一代宗师。如果没有常香玉,也就没有今天的豫剧,特别是在旦行声腔上,堪称现代豫剧的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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