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建军80周年之际,身为解放军艺术学院中国画教研室主任的任惠中格外忙碌,不仅要完成学校安排的各项教学任务,还要为一系列庆祝活动,或创作作品,或从事具体事务。也是在约了很多次之后,记者才于一个公休日上午采访到了他。问起他最近的工作情况,任惠中说,作为一名部队文艺工作者,近期的工作基本都是围绕建军80周年展开的。除了为文化部、总政宣传部、中国美协主办的建军80周年美术展览创作作品,自己还在为解放军报社主办的纪念建军80周年画展作评委。
任惠中说自己算是一个老兵了,在1977年的时候就通过特招入伍。几十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对军人有着深刻的理解。任惠中说,军人是保卫祖国的钢铁长城,他们积极乐观,敢于面对任何困难,展现着崇高的牺牲精神。军人的精神状态和对待事物的态度与一般人是不一样的。身披国防绿时,能感觉到他们的英武,穿便装时也能从他们的气质和待人处事中,感觉到军人的决断、直爽、干练……任惠中记得自己当兵的时候,训练了一上午,大家已经饥肠辘辘,但是在排队进饭堂前还是精神百倍地进行拉歌比赛。不是肚子不饿,而是大家心里憋着一股劲,你们唱的声音大,我们唱的声音比你们还要大。军人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毫不畏惧,勇于面对各种困难。在很多当过兵的人身上,也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虽然不一定有能力把困难解决,但是一定会勇于面对。当兵的历史对每一个当过兵的人来讲,意义都非常重大。火热军营的锻炼对他们以后的人生有着巨大的影响。可以这样说,他们在部队的熔炉里,发生了化学变化,变得更加刚强。也可以这样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从军营流出的水,都是经过层层过滤后的富含矿物质的矿泉水。
任惠中说,军人,尤其是驻守边防哨所的军人是非常伟大的。由于他经常去西北基层部队写生,所以对基层部队士兵的生活非常了解。任惠中说,基层部队的战士很辛苦。他们经常下去巡逻,一去就是六七天。他们很热爱生活,拿罐头盒养蒜,就像水仙花一样,为营房增加了生活的气息。任惠中曾经去新疆的一个边防哨所写生,这个哨所海拔四千多米。那里的战士告诉他,原来离哨所不远的地方还有居民居住,现在已经没有了,他们全部搬到山下去了。这令任惠中很感慨,祖祖辈辈居住在高原上的居民都感到了生存条件的恶劣,搬迁到海拔相对较低的地方生活,但是我们的战士因为要坚守岗位,却不能离开,这是多么伟大的奉献精神啊。
正因为对部队的热爱、对军人的深刻了解,部队人物成了任惠中创作的一个主要内容。从他入伍开始,就很注重深入部队基层写生,为战士们画像。在入伍的几十年时间内,任惠中的脚步遍及祖国的很多地方,条件艰苦的西部更是他深入的主要地区。任惠中认为,作为一个画家应该去深入生活、体味生活。体味生活和体验生活是不一样的,体味生活要画家深入到生活中,作为主体来感受生活。军队的生活是火热的,每个军人的心灵世界都是丰富多彩的。没有深厚的生活经历,没有与战士的深入接触,是创作不出感动自己,也感动军人的作品来的。
任惠中认为,对于一个画家来讲,既要很好地表现部队生活和军人的风采,也要从作品中体现出自己的风格,这是很不容易的。因此就需要去挖掘,从部队生活“一二一”的整齐划一中,找出不一样的地方:首先要作为一个兵去体味军队火热的生活,然后再从画家的角度去浓缩、提炼。任惠中说,现在的战士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战士之间的差别不大,现在,战士之间差别很大:他们当中有农村的,有城市的;有的是自己来当兵的,有的是父母安排来当兵的。他们的知识层次在不断提高,观念也很现代,个性迥异。他们进入部队后,经过严格的训练,形成了整齐划一,有严格纪律,具有战斗力的军人。从表面来看,他们是相同的,差别是不大的。但他们的内心是不一样的,有着各自丰富的内心世界。因此在创作的时候,要根据不同时期,来刻画不同个性的军人。任惠中说,给各个时期的战士画像情况是不一样的。以前给战士画像的时候,战士很紧张。他们说,画一张像就像站了一班岗,感觉很累。那时候的战士更多表现出的是一种老实、淳朴、憨厚式的可爱。和他们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问话多了,他们就开始脸红、出汗。现在的战士开朗、活泼,对新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给他们画像,他们很高兴,很希望和自己交流,希望能获得一些信息,喜欢主动去探究。
除了部队题材的创作外,任惠中另外一个主要的创作内容是西部的人物。任惠中刚入伍的时候,在兰州军区话剧团从事舞美设计工作。他随团下基层演出、采风、写生,大西北那种得天独厚的人文景观和地貌风物,深深吸引着他并使他为之动情。这一切都成为他艺术表现的对象。在此期间,他作了大量的写生、速写,画国画和油画,创作出了一批具有西部军人生活特征和民族特色的绘画作品。1984年他被调入兰州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成为一名专业美术创作员。其间,他在部队基层、藏区高原收集素材、采风和体验生活约两年零八个多月。1987年任惠中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于是,他在搞了多年创作、积累了大量的生活素材之后,可以静静地思考和探索一些艺术表现手法。毕业后任惠中留校任教,这更给了他广涉艺海的机缘。他说,军人是伟大祖国的守护者,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让他感到了肩负着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任惠中说,艺术的真谛在生活中。在他还是一名战士的时候,每年总有一两次和战友或独自一人翻山越岭进入藏区写生采风,而且一去就是一两个月。藏北的草原上有他不倦的身影,牧民的帐篷里有他开朗的笑脸,青海的草坝子中布满了他的足迹……他克服了语言不通、高原反应、气候恶劣等诸多困难,从上世纪70年代末至今,少说也有20次深入藏区写生。他是在写生,更是在感受一种生命态势,感受那种生存环境下的特殊人情与人性。他用画笔、用心灵记录了永不枯竭的思想火花,这些都成为他创作的充沛源泉。
作为对培育了他创作情感和艺术生命的西部的回报,任惠中以自己特有的风格创作了大量反映西部风土人情的绘画作品。有表现藏区民俗的人物画《盛装图》、《妆》;有表现藏区风光的《草原上的路》、《草野荒原》;有表现牧民劳作的《尕娃与羊》、《草原行》;有表现藏民性格与力量的《母与子》、《高原之子》;还有超乎现实之上的表现某种意境的《西部》、《神山圣湖》、《天国之路》等等。他以扎实的素描功底、深切的生活感受、独特的艺术视角、创新的绘画技法,颇有冲击力地向画坛展示了他充满个性的画风。他将绘画建立在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完全意义的创作上,借助他特有的线条、色彩、甚至变形的技巧,将生活意象化,将意象生活化,在传统与现代的交汇点上揭示主题,给作品以生命、动感、力度、幽深的内涵和悠远的意境。
现在,任惠中不仅自己去感受基层部队的生活,深入生活进行写生,而且也时时向学生传达着自己的艺术理念,引导和带领他们深入西部采风,深入部队写生。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用手中的画笔来表现部队的生活,来歌颂这些当代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