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师傅》剧照

    作为向党的90华诞献礼的电视剧《师傅》正在北京等地方卫视热播。该剧以1978年作为讲述开端，展示了国营工厂中的师傅和他的3个徒弟30年的生活轨迹和心路历程，映射出时代变革中中国工业的命运兴衰。以饱含温情的叙事笔调和高扬的人文理想，艺术地表现了这段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历史，重温了那段美好的改革开放的记忆。

    作为工业文明的建设者，工人阶级在经济上代表着先进生产力，在进步论和目的论的历史叙述中被预设为人类历史的主体。这个最重要群体的实践活动，必然是社会生活最富气概、最有力度的场景。因此，工业题材电视剧命名的成立，必须具备对于科技、智慧、理想、奋斗以及成功等因素的向往与呼唤，在创作美学上洋溢着阳刚、向上、积极、青春和充满力量感的美学追求，在工业题材作品中能够洞见社会与政治的深层风貌，间接而敏感地触摸到历史具有质感的真相。

    在这方面，电视剧《师傅》做出了表率。它用干练潇洒的笔触将工业建设史诗透过电气焊工种一一展现，从传帮带开始，中日电焊技术擂台、青年技术比赛、工厂优化组合、边区援建、自主经营改革到工业现代化实施，30年工厂生存情状汇成新时期工业建设的史诗。同时，工业建设脉络又被深度编织到剧情起伏中，师傅老铁和他3个徒弟许风、谢思雨、欧阳水命运转折的主要元素，都来源于工业生产的技术要求和行业道义。行业建设和人物成长有机化合，形成合力，虚构的人物便铸就了钢铁工业的伟力和厚重感，此时，人物的选择与担当就具备了对时代呼声和潮流的代言意义。相比多数陷落在作家蒋子龙指出的“泛工业写作”、执迷于用抽象的历史理由剪裁多姿的生产情状的创作窠臼、沉醉于用情感纠葛代替工业书写的庸俗叙事，《师傅》是一次真诚乃至虔诚的工业题材电视剧创作。

    聚焦于1978年之后30年的时间段落，工业与更深广的生活大地和时代血脉相融合营筑生命活力，也是工业现代性建构的重要命题。如果说老铁是传统产业工人的杰出代表，那么3个徒弟就是工人阶级在新时代价值分化的象征，他们的分歧与困顿与其说是人性的复杂，还不如说是作为曾经的社会精英“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人在改革历史进程中的迷失、突围和坚守。最终，他们在老铁的精神引领和行动黏合中，经过否定之否定的过程洗礼回归工业价值，他们的生命观昭示了时代变革中工业精神的必然栖居方向。

    《师傅》中的灵魂人物老铁身上，彰显了工业给予人的价值观。他代表了工业生产中的最高技术要求，在振兴工业的关键点上表现出敢于纠偏和担当的主体姿态、义无反顾的集体协作品质、扶危救困的英雄主义品格、匡扶后来者成长的恩师情怀。在某种程度上，老铁可以看做是工人阶级的标杆化存在，他的行为轨迹绘成剧中的精神地形图，循着这个地形图我们可以看到编导构建的由人引领的工业建设的理想模型。

    老铁是工业楷模，也是新一代产业工人的师傅。作为师者，他传道、授业、解惑，更为徒弟们践行着为人应有的气骨和品格。大徒弟谢思雨，抛弃工人阶级的朴实忠厚在政界功于名利导致个人沦落，师傅为其实现灵魂救赎；二徒弟欧阳水放弃工业生活下海经商最终遍体鳞伤，师傅助其找回内心安宁的寄居空间；三徒弟许风在师傅精神的感召下，实现了从浪荡少年到新时期工人旗手的生命成长，许风在生产领域中的道义担当和开拓进取，在爱情选择中的隐忍奉献、大爱无疆可以看作是在新历程中老铁品格的薪火相传。当师傅履行了救赎心灵、匡扶成长的使命，他也就证实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伦理预设，“师傅”既是技术传授意义上的师傅，又是人文精神传承的师傅，也是历史长河中家族性精神谱系的一个父亲。此时，作品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和展示出的现实生活超越了工业题材本身，它的叙事气象具备了辐射整个社会范围的丰富性。

    一直以来，工业题材电视剧创作生产的专业性、场景局限性，成为横亘在工业题材行业叙事与市场接受之间的创作沟壑。《师傅》表现出来的叙事图景让我们欣喜地看到，当无法反抗这个半径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寻觅不同的圆心。

    该剧的叙事风格刚柔相济，在正面强攻主旋律工业化叙事中，实现了行业奋斗与情感抚慰的巧妙平衡。剧中人物生产中的使命感体现了“刚”，而生活中的仁爱心则汇成了“柔”。老铁与师妹欧阳云两个老一代工人走过了曲折的情感之路；老铁抚养孤儿铁纹长大，视为己出，最终铁纹投身于工业教育；他与3个徒弟情感笃深，在对他们人生的指引中完成了新一代工人品格的重建；许风因为工伤致病选择默默离开深爱的铁纹；谢思雨遗弃工人本质后遭遇婚姻危机；欧阳水经商失败找回了工人的立身之本，同时实现了与铁纹的情感弥合，种种软性的情感缠绕都在刚性的生产价值上，情感之河的形态被产业之魂塑造。于是乎，情感的故事成为工人故事不可或缺的展示空间，工人的故事又是工业建设的代言，因此，故事序列在不同的表层连缀方式中，具有了深层结构语义的同一性，所有的叙事都生成为聚合的关系。工人的生活经历串联起了新时期工业建设时期的辉煌和艰辛时刻，而人物情感发展的内在连续性缝合了工业历史。时代、电气焊厂区、工人、信仰、激情形成的矩阵结构，使《师傅》涵盖了普遍的历史文化和泛人类学的属性。

（编辑：晓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