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曲的这个秋天
http://www.cflac.org.cn    2010-08-17    作者:赵 梅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一

    特大泥石流!8月8日来自舟曲的这则消息如一颗炸弹,在我的生活中坠落,血泪四溅。

    藏乡江南,泉城舟曲,素有“陇上桃花源”之称的你,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一副水乡温情少女的模样。

    大地呀!你怎会如此残暴?如此歇斯底里?我想冲到你面前,摇着你的手臂,问个究竟。面对这样的一位温婉少女,当你决定将满身的污垢倾泻而下的时候,是否也曾犹豫?

    身为记者的我,竭尽全力掩饰住扑向你的欲望。但是我退缩了。我怕,怕看到伤痕累累的你,怕看到被你伤害的骨肉同胞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个个消息扑面而来,无力抗拒。当舟曲的伤亡人数不断攀升时,我才真正意识到灾难带给我们的惨痛远远超出了预料,我知道这意味着无数家庭幸福的毁灭破碎。

    如果闭上眼睛,就可以拒绝现实,我宁愿舍弃五彩斑斓,永远生活在黑暗中。请原谅,我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我的心灵再也经不起巨大的震颤。

    二

    当一幅幅救援的画面映入眼帘时,突然间不知所措,汶川大地震时的亲历再次浮现,是呀,这里的地形与北川如此相似。

    当一位朋友遇难的消息传来时,我多方核实,却总也不愿意相信,只因他是一个乐观积极的人,只有35岁。

    遇难,下落不明,在灾难中,希望和绝望,总是自然地纠缠着,我们都更愿意把后者作为希冀,都希望不要残忍到底,留一丝飘渺的希望,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当希望一次次被击垮时,我们选择的只有坚强,再坚强。

    我拼命搜寻在舟曲的朋友,询问平安。

    各地的朋友也通过电话、QQ等不同的形式询问我的状况。总是在灾难面前,才会将亲情、友情、爱情是无价的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拿出来考证,再也装不出潇洒地说出那句:“感情真不是东西。”

    又是总理风尘仆仆的身影。我的领导也奔赴一线,确保通信畅通,为寻亲提供帮助,延续希望。自由职业的同学们也赶赴灾区,做着志愿者,转移物资。而我只能在远处带着沉沉的牵挂守望。

    灾区的一切牵扯着我们的心,有些人与我们素昧平生,但在那一刻,便开始牵挂他,家人是否安好?食宿怎么解决?心理是否可以承受?

    总有一个瞬间让我们泪流满面。

    但在那一刻才发现,眼泪是无力的,苍白的。在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之下我已无泪可流。

    三

    往日舟曲的秋天是美的,那种丰收的美。

    梨、桃、苹果、葡萄、石榴、龙爪果、无花果,轮流上市。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浓浓的果香。瞬间倾泻而下的泥石流突然熄灭了骨肉同胞生命的火焰,他们中还有多少人没有完成春天的心愿,有多少人还在祈望着硕果累累的秋天。

    拨打在灾区抢险的老公的电话,他都不让我问及灾情,更不愿意提及遇难友人的情况,只是在说,在抢险,而后匆匆挂断电话。3天后,在他还未来及挂断电话之前劝了句,不要太悲伤、难过。“没有时间难过啊。”他用低沉的语气说。那一刻,我坚持着不让泪水涌上双眼。风情万种的拉尕山,已经变了模样,但在废墟上,还有苍翠的树木倔强地生长,还有孩童无邪的笑脸在树枝上闪现。

    白天的舟曲,红旗在废墟上飘荡,夜晚的舟曲,残破的居民楼里透出的灯光,为这座满目疮痍的小城带来些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