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山尊,原名欧阳寿,1914年生于湖南浏阳,是中国戏剧的奠基人之一,中国著名戏剧、戏曲、电影艺术家欧阳予倩之子。欧阳山尊在解放前开始从事演艺事业,解放后参加组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与焦菊隐、夏淳、梅阡三人并称为“北京人艺四大导演”。代表作有《白毛女》、《春华秋实》、《日出》、《带枪的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等。他的导演风格气势磅礴,感情浓烈,节奏鲜明,富于时代精神。直至逝世前,他仍活跃在戏剧战线上。
1907年,留日学生李叔同、欧阳予倩等人组建春柳社,在东京演出《黑奴吁天录》,主张争取自由解放,翻开了中国话剧的第一页。
7年后,一个取名欧阳寿的男孩在湖南浏阳出生。
几十年后,几乎与中国话剧同龄的这个男孩,与焦菊隐、夏淳、梅阡等人一起,开创了北京人艺的现实主义话剧风格。他后来的名字——欧阳山尊,被庄重地镌刻在中国话剧史上。
2009年7月2日15时20分,这位被誉为中国话剧“活化石”的艺术家,走完了他95岁的人生。
“生于忧患,老于安乐,留得余年,报效祖国”
一生与中国话剧共命运
也许从幼年过继给伯父欧阳予倩那一刻起,欧阳山尊与话剧的姻缘就已经写定。
早在中学时代,欧阳山尊就开始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种话剧创作演出活动,并经常为欧阳予倩的戏剧担任舞台监督。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毅然参加到抗日救国的洪流中,在杭州参加“五月花”剧社的演出时,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演出了《都市之角》、《雷电》、《油漆未干》等剧目。“九一八”事变后,他与宋之的、崔嵬一起,从上海出发,先到达西安前线。之后,随着日本人步步紧逼,只好离开。因为交通困难,欧阳山尊用八路军办事处给的100块钱买了一辆旧自行车,骑了800多里路,于1938年赶到延安,投身解放区的文艺工作。
直到晚年,抗战前线的生活仍然铭刻在他心中。他曾经无限感慨地说:“那时真是年轻啊,心里总像燃烧着一团火,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每次演出结束,老百姓给递上一缸子白开水,往手里塞把花生或红枣,心里就很满足了。”
2007年,他为中国话剧百年题词:“虽届耄耋,壮心不已”,形容自己是“生于忧患,老于安乐,留得余年,报效祖国”,并仿照岳飞的《满江红》填了一首词:“虽耄耋,壮志丹心,余辉未减。功名利禄尘与土,艺海弄潮有年月。迄今日,痴活逾九旬,不思歇……”话剧老兵的赤子之心跃然纸上。
“戏剧应该回到大众中去,不能站在大众头上指手画脚”
始终强调话剧要与时俱进
在延安,欧阳山尊曾经为战士们演出《雷雨》,但战士们对作品的不解,引发了他对文艺创作的思考。
在陕北的一次集会上,他听了毛泽东作的关于艺术工作的报告后深受启发。他一生坚持走的就是“文艺要为大众服务”的道路。
1942年,他参与了延安文艺座谈会的整个过程。在发言中,欧阳山尊提到实际斗争给予文艺工作者的鼓舞。他提倡要创作反映敌后斗争生活的戏剧,受到了毛泽东的高度肯定。当年,欧阳山尊策划执导了《虎列拉》、《求雨》、《打得好》3个独幕剧的演出。
1952年,欧阳山尊参与了北京人艺的创建,并担任党组书记、副院长兼副总导演。他与焦菊隐、梅阡和夏淳一起,积极探索中国话剧与戏曲的相互融合,构筑了北京人艺现实主义话剧风格。他所执导的《春华秋实》、《日出》、《带枪的人》等剧作,成为百年话剧的经典之作。
“战斗性、民族化和现实主义是中国话剧的优良传统。”老人曾说,中国话剧是伴随着国家命运和民族兴亡而诞生的,伴随着时代的风雨而兴衰沉浮,走过了一条曲折的、不平凡的道路。
他始终强调话剧创作要与时俱进。晚年时,他对现实主义话剧传统的继承也越来越关心,提出北京人艺应该到中关村去体会“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应该到农村去了解国家的“三农”政策,“戏剧应该回到生活中,回到大众中去,不能站在大众头上指手画脚,自命不凡。如今有些戏观众看不懂,只是一些人的孤芳自赏,不是大众化,而是‘化大众’,这样的戏剧脱离了群众。话剧需要打开局面,要靠文艺人的精神和追求。”
作为晚辈的北京人艺副院长濮存昕至今难忘最后一次与欧阳山尊同台演出:“那是话剧百年的一台纪念演出中,当年93岁的山尊老师坐在轮椅上朗诵完鲁迅的《过客》后,竟然起身大踏步走下台去。大家在老人的背影中,看到的是中国话剧生生不息的战斗精神。”
“我只是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马”
艺术生命一直很年轻
人生的最后几年,欧阳山尊仍为中国话剧殚精竭虑。为迎接中国话剧百年,他提前一年就递交给文化部一份开展纪念活动的报告;北京人艺重演经典名剧,他都会去参加建剧组会……作为北京人艺“现存”最老的导演,也是中国话剧界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艺术家,众人常称呼他“戏剧大师”,他却谦逊而不乏风趣地说,“我只是一匹不知疲倦的老马”。
2005年,在庆祝抗战胜利60周年话剧演出中,91岁的欧阳山尊坚持要求上台,扮演一个只有一句台词和一个磕头场面的回族老人。因为年事已高,老伴阻拦他,他就偷偷地给导演写了一封信:“磕头这个场面我一定要演,而且可以演,但是在起身的时候,可能要人扶一把。”他说,自己不是为了过戏瘾,而是认为这是一个话剧老兵应该做的事。
导演李六乙说:“我跟山尊老师是忘年交,他比我的父辈还要大,但他艺术生命的年轻是出乎人们意料的。可以说,他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人,也是一个‘很老的年轻人’。”
欧阳山尊于2008年入院,今年2月因为肺部感染做了切开气管手术,此后5个月,老人一直非常虚弱。就在入院之前,他还在忙着撰写回忆录,筹备复排《日出》。“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去年夏天,任鸣来看他,他就一直说想再排《日出》。他说现在总在讲探索和实验,自己的话剧再排也是新的尝试”,妻子徐静媛说,“他的回忆录已经出版了,但是他已经看不到了。”
斯人已逝,斯言犹在:“中国话剧诞生于1907年,我出生于1914年,可以说是中国话剧的同龄人。我这一辈子经历了数不清的风风雨雨,却从来不曾离开过话剧。我的生命是属于话剧的,我愿做中国话剧最忠实的守望者。”
(编辑:李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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