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敬礼

    这里是一片废墟

    这里是废墟里定格的中国感动

    那个叫郎铮的三岁小孩

    那个左臂已经骨折

    脸上还挂满血迹和泪痕的小孩

    在担架上举起了他稚嫩的右手

    向抢救他出来的一群真正的军人

    致敬！一个超越了年龄的庄重

    一个并不规则的军礼

    让所有的视线聚焦

    让已经泪水模糊的眼睛发出光芒

    天为之动容，地为之动容

    一个正在流血、正在流泪的中国

    就在这一时刻

    忘掉了身上的伤痛

    大地撕裂，悲情汹涌

    一只巨大的乌鸦遮住了晴朗的天空

    一个阳光少年没有经历过的黑

    一个童话世界没有讲述过的痛

    在这无边的黑、无边的痛里

    这个只有三岁的小孩，透过缝隙

    看见一片灿烂的迷彩

    他知道看见这个色彩就看见了英雄

    这是他最喜欢的色彩

    这是他最崇拜的英雄

    也许他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这个色彩

    能够驱走黑暗，他不再害怕了

    也许就在那一秒钟

    让整个世界感到惊讶

    中国，一个三岁男孩的镇定和英勇

    他出来了，

    当他挣扎着向那些血染的迷彩

    举起了他的右手

    几乎每一颗心都为之震撼

    那是他爸爸的手、他妈妈的手

    那是他的小伙伴们的手

    那是废墟里血肉模糊的手

    那是那些已经折断不能再举起的手

    那是四川八千万森林般的手臂

    举起来，举起一阵呼啦啦感恩的风

    感恩，从一个幼小的心灵

    流淌出的一脉清泉

    汇成一条大川，向着海的方向奔涌

    一位将军说，

    这是我们接受的最崇高的敬礼

    足以让群山肃立，举国敬仰

    让每一个生命体会大难面前的从容

    这是人民给军队的致敬

    这是生命给生命的致敬

    这里的每一层含义，都能读懂

    孩子，你那么小，你定格的那个姿势

    给大中国一个深深的感动

    你的母亲，在为你骄傲

    你的家乡，在为你骄傲

    你的祖国，在为你骄傲

    你的名字和表情，你举起的右手

    在这一时刻，

    都珍藏在国家的记忆里了

    每一个炎黄子孙感恩的心

    在中国天空，架起一道美丽彩虹

    2008.5.22 改定   

三十个和一个

    这是一个警察的故事

    三十个从废墟里拽出来的生命

    和一个来不及拽的生命

    画出一个等式

    那一个，在这个故事还没有发生时

    是这个警察在同事面前的骄傲

    警察常说，这小子有出息

    生下来就不会哭

    天生就是穿警服的架子

    一个，或者三十个

    就在那天早上

    那一个，和警察一起走出家门

    还调皮地在警察面前

    来了个立正敬礼

    然后扬起一路快乐的风

    这风，戛然停止在１４时２８分

    突如其来的地震

    突如其来的天崩地裂

    这个警察第一个冲进一片废墟

    冲向伸出来的手臂

    冲向狼籍中掩埋的哭声

    这个警察的双手在瓦砾上拼命地刨

    鲜血滴落在在尘土之上

    开出刺眼的花朵

    一朵、两朵、三朵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这个数字一直数到整整三十

    却惟独没有那一个

    那一个，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一直安静地看着那个警察的忙碌

    在去天堂的路上，他终于明白

    那个警察才是他的骄傲

    2008.5.27  

    （作者为《星星》诗刊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