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傍晚,救援队还在都江堰、北川等灾区援救被埋在地下的遇难者。现在,最让人挂念的汶川县城,情况尚不明朗。按说,这样的时候,是没心情写文章的。但媒体的朋友让写,我一下又觉得,这种时候,我出不了别的力,写写相关的文章,也算是尽一份对灾区的爱心(其实就是一种自我安慰,比起实际的救援,这点爱心真的微不足道)。
12日中午两点多,地震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带着笔记本电脑正在芳草街的一家茶坊写作,忽然窗户发出大声的震动,地板也在摇晃。我没想到是地震。成都历史上就很少有地震的记载。所以,我只以为是楼房本身出了什么问题。就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茶坊包间里打麻将的人纷纷跑了出来。也没人说为什么跑,只是喊着“快跑”。我这时还没忘记带上笔记本电脑,跟着人群跑出茶坊,站在了芳草街的马路上。这时候,地面的晃动更加强烈了。两边的楼房也在摇晃。人们站在街上,都惊呆了,不知道往哪里跑。有警车来了,让我们往南边跑。但包括警察在内,这时候可能都不清楚究竟是楼房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我抱着笔记本电脑跑到了芳草街派出所门口。这时候,才听有人在说,这是地震。我想,如果是地震,就应该到空旷一点的地方去。但我还是先返回茶坊,去拿了我的旅行包和留在茶座上的手机,找到老板付了茶钱(当时跑出茶坊的所有人都回去付了茶钱),才背起旅行包往瑞升广场走去。这期间,我开始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通。我看见很多人都拿着手机在拨打。每个人都在说,打不通。我在瑞升广场跟几个跑出来的朋友坐了会儿,然后,决定先回神仙树的家看看。跟想象的一样,家里好多东西都翻倒在地上。我拿了家里的现金和身份证之类的重要文件,给老婆留了张纸条在桌上,说我回华阳父母家了。我乘坐公共汽车,花了比平时多十倍的时间,与父母团聚,然后,就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手机通不了话了,但我的手机有收音机功能,通过电台,我开始逐渐了解了此次地震的情况,以及事态的严重性。
这两天多来,强震虽然过去,但余震还时有发生。我陪着年迈的父母,也跟很多人一样,过起了非正常的生活。休息不好是明显的,但这都不算什么。因为,除了短暂的睡眠,收听电台广播的耳机没有离开过我的耳朵,都江堰、北川、绵竹等地的灾情,让我心情沉重。但我也感到了温暖,那就是,事发当天,政府对救灾工作的迅速反应(温总理第一时间飞赴成都,并坐镇都江堰指挥),新闻媒体即时的信息披露(记者们各路出击,采访灾情,也采访相关部门),以及,继之而来的全国各地人们的慰问与援助。更让我感动不已的是,一贯“散眼子”(漫不经心和好开玩笑)的成都出租车司机在听了电台对都江堰灾情的播报后,纷纷自愿驱车前往灾区,担负起运送伤员的义务。一些私家车车主,也加入到出租车行列。而这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由于通讯中断,都还没有与自己的家人联系上。
5月15日下午,我跟随成都一个知名餐饮企业组织的赈灾慰问团前往彭州。所有前往慰问的社会团体和个人都被引导至彭州市政广场。广场上已经堆满了水、食品和衣物等援助物资,一些政府机构和社会团体在广场上设立了工作站,许多志愿者(以青年和学生居多)在广场上参与卸载和搬运物资等工作,还有一些想要充当志愿者的人围聚在彭州市团委的工作站前,索取报名表。之后,我又跟随慰问团前往彭州市郊的升平小学,那里安置了300多名灾民,据了解,他们全是彭州小鱼洞乡的幸存者。成都这家餐饮企业留下了50名志愿者在这所小学,他们将承担为受灾群众做饭的责任。
限于篇幅,我不能多写了。以往,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写一写,就会过去,但现在,这一千多字,丝毫没有减轻我沉重如铅的心情。去年和前年,我因为工作关系,多次前往位于汶川县城的阿坝师专,结识了那里的一些老师和同学,现在,他们渺无音讯。但这两天,他们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晃动在我的眼前。收音机里,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也在打听阿坝师专的情况,牵挂着师生们的安危。我只希望,他们也能听到收音机,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牵挂着他们,知道政府和军队派出的救援队正在全力往他们的遇难地迈进。祈愿他们用自身的力量,坚持住,一定要平安!
(作者为成都市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