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是剧院近些年没有的话剧样式。它像一部编年史,叙述了北京从建国到跨世纪的变迁。七幕戏其中有五幕是每十年一个跨度,这就给每个演员对人物的把握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我在剧中出演男主角王满堂。王满堂是剧中的核心人物,是古建世家的传人、古建队的队长。他们一家的悲欢离合以及古建队经历的风风雨雨,折射出了从建国到跨世纪整个中国的命运。
接到王满堂这个角色后,我首先查阅了有关北京古建行业的资料,特别是阅读了北京古建专家马旭初老先生的书。对于古建行业有了一些比较深入的了解,古建行实际上是世袭的,他们的技术是靠口传心授,而像王满堂这样的古建队头儿,不仅古建行里的各种活计样样精通,同时又有一定的艺术感觉。在修复古建筑的时候,不仅需要会干瓦、木、渣、石、土这样的粗活儿,还要精通雕梁画栋这样的细活儿。因此,王满堂这个人物不一定有多高的学历,但他在古建行里可以称得上是专家。
王满堂在剧中常常说的一句话:我们搞古建的无论是做事做人讲究的就是一句话,平如水,直如线。这是王满堂做人做事的准则。无论是在大跃进拆东直门时他敢于表达自己不同的观点,还是在“文革”中舍命保护自己家的影壁,这些都充分体现出王满堂做事做人平如水、直如线的性格特点。特别是第六幕当王满堂得知二儿子国梁承包工程因偷工减料而砸死人时,他毅然决然让国梁去自首。这段戏是表现王满堂性格的高潮部分,我在表演上把这段戏分成了五个层次:第一层就是当王满堂得知国梁出事时,先是压着火。第二层,在他看到儿子偷工减料的发票时他爆发了;第三层,老伴儿大妞出来为儿子辩护时,他把所有的怨气和愤怒都发泄在大妞身上;第四层,当他把证据(发票)交给警察后,他无法正视儿子愤怒的眼光,虽然是大义灭亲,但面对不争气的儿子,他的内心是痛苦的;第五层,大妞的死让他又难过又自责。
在王满堂的情感线上,刚刚解放一家人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王满堂原以为已经被炸死的农村媳妇麦子带着他们的儿子国柱意外地找上门来,原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被这突如其来的母子俩搅乱了。一边是结发的妻子,另一边是有救命之恩的媳妇,王满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尽管王满堂的情感不是全剧的主线,不可能用浓墨重彩去描绘,但却是不可或缺的部分,这需要用细节来表演和强调。剧中王满堂和麦子以及大妞的对话并不多,几处戏都是靠感觉。如麦子告别的戏,尽管我坐在边上没什么台词,当听到麦子说“我们回去是离婚”时,我用了一个比较大的低头扭头的动作来表现内心的痛苦。最后一幕,当王满堂看到在老友的安排下,麦子回来时,当女儿坠儿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我用手拍了拍坠儿的手,缓缓地转身走上前接过麦子手中的包袱,重新接过断了几十年的一份情。好的细节是可以撞击到观众心灵的。
影壁,是剧中很重要的一条线索。在不同的时期,影壁的命运直接折射出当时国家的命运。王满堂为了影壁也几乎经历了生生死死,几次差点搭上自己的命。剧中的结尾有一段戏,王满堂得知北京市政府新的规划要拆掉他们的小院和影壁的戏。为了使人物更完整,在征得导演的同意后,我写了王满堂哭影壁的一段独白。这段独白是对师父、妻子大妞和爱徒二生亡灵的告慰,也是抒发自己对影壁难以割舍的情感,更是对自己一生的回顾和总结。在后来的演出中,许多观众为之落泪,事实证明这段戏使王满堂这个人物更完整、更丰满了。
演王满堂累!累就累在在3个小时的演出中,要用心体验50多年的人生历程。
演王满堂值!值就值在在我的演艺生涯中,又多了一个让我值得骄傲和自豪的角色。
演《全家福》幸福!我们的辛苦和付出,换来的是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