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次纪念中国话剧百年暨第五届全国话剧优秀剧目展演的31台剧目中,著名话剧导演王延松是惟一
一位有两部作品同时入选的导演。而《望天吼》和《棋盘岭》又是王延松分别和天津人艺及河北省承德市话剧院两个地方院团合作完成的,王延松长年在国内各地排戏,和地方院团合作顺利而愉快。记者近日采访了王延松,他感慨地说:“这次各个地方院团的31台优秀剧目集中在一起密集演出,真的是一次大聚会,是一场为了告别更是为了远行的聚会。”
记者(以下简称“记”):最近一段时间您执导了话剧《原野》、《雷雨》以及《棋盘岭》、《望天吼》,短短时间有这么多作品推出,可见创作状态很好,在话剧舞台上也很活跃,想听听您的感触。
王延松(以下简称“王”):这四部作品,前两部是重释经典,后两部属于原创。我最大的感触就是经典作品是取之不尽的宝藏,不论是站在艺术的立场上还是从时代精神的角度去观照,它都具有一种蓬勃生命力的承接性,促使你去再发现,再创造。去年为纪念曹禺先生逝世10周年,我先排的《原野》,今年年初又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合作推出了《雷雨》,经典剧作的魅力对我们话剧人来说是永恒的。对观众同样如此,他们希望看到相同的剧目呈现出与以往不同的、非常有价值的东西。这次我在上海排《雷雨》,上海戏剧学院90岁高龄的老教授,也是此次受国家有突出贡献话剧艺术家表彰的胡导亲自来排练场看我们。我是胡导的学生,他看到我们排“全新解读版”的《雷雨》仍然很激动。应当说胡导是《雷雨》70多年的演出版本见证人,他看过70年前中旅剧社演出的《雷雨》版本,他对我们的鼓励让我们坚持在重释经典的路上走下去。我认为经典是能够影响原创的,它在不同方面给予创作者太多的养分,我深知一部原创作品并不能一步到位,你得懂得艺术规律,不断去打磨它完善它,但在我心里一直有个衡量标准,就是一部戏一定要做到成为这个剧院的保留剧目,让它拥有常演不衰的生命力。
记:您曾说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是您与地方院团合作的过程中总结出的规律或创作思路吗?
王:我非常喜欢这句老话,应当说不同地方大家有各自的活法,你要看明白并最终理解这种活法才能融入共同的创作中,这是我最直接的体会。像承德市话剧院有60年的历史,出过像李仁堂这样的表演艺术家,而这座城市却只有30多万的人口。《棋盘岭》应当说很好地反映了这片地域人们的生活状态。天津人艺又有他们的独特之处,他们有自己的文化,有“津味话剧”的传统和曲艺的传统,还有这片地界上的处世之道和做人的方式,所以《望天吼》也集中了这些方面。如何在这样的创作中既坚持艺术品位,又体现地方特点,并且使得个人的创作风格也能得到较好的确定,更加游刃有余,是我一直在摸索和实践的。我很感谢这样游走四方,与许多剧院合作,互相吸取艺术养分的排戏方式,也会继续这样做下去。
记:您在上世纪90年代就走出院团,独立排戏,并在后来成立自己的创作工作室,是如何考虑的?
王:对话剧艺术来讲,我希望话剧艺术工作者不仅仅是一个“单位人”的概念,而是对你所从事的这份职业、所敬畏的这门艺术要“有所为”。我反复考虑,最终确定自己想要获得一种自由创作的方式,在内心深处活得真实,只对我创作的每个作品负责。都知道在一个单位里,避免不了各种关系的处理和纷杂的事情,仅从创作出发就会比较单纯,我可以根据自己的艺术感觉去进行创作而不被约束。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有什么能比艺术心态的自由更快乐的事情呢?我去的每一个地方,合作都是很顺利和愉快的,哪怕是有些地方艺术资源不足,但我可以排出我想排的东西。另外,也许有人会认为,离开了体制就市场化了,就可以胡来,这个我表示反对。我认为关键还是做这一行的人的创作心态问题,现在所流行的商业戏剧和私人演出团体是一个过渡现象,私人团体要想持续生存,也需要不断巩固自己、完善自己。
记:对话剧百年有什么样的寄语?
王:话剧百年让我们重新想起了很多了不起的人。作为导演如果能让人们有所期待,我就很满足了,这就是我的自我定位。我认为一个艺术家应该算“总分”,要到最后才能下一个定论,我希望做一个戏能够留下一个戏。话剧百年多热闹啊,透过现象看本质,应当说这流露出对未来之路的信心,同样也需要在庆贺和纪念的背后多思考,希望我们听到的不仅仅是宣言。